蓝管家又把钢笔往文周周面前递了递。
作为在别墅照顾商少多年的人，蓝管家自然是不希望商璟跟文周周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
他分明看见商少从认识文小姐以后做出的改变，也看见商少从来不会上扬的嘴角开始有了笑容。
就连往日冰冷空洞的眼神里，也出现了温度。
这一切，都落在蓝管家眼里。
在注意到商少一点点变化的时候，蓝管家是真的为其感到高兴，商少从小被冷待，受尽折磨，总算遇到了能够给他温暖的人。
可惜。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文小姐就是商少生命里面唯一的救赎，也是商少黑暗生涯中唯一的光束。
如今，商少却选择放弃掉唯一让他感觉到世间温暖的人。
说到底，他就是管家，他要做的就是执行商少的吩咐，至于其他多余的话，还轮不到他来插嘴。
文周周看着眼前的钢笔，又看了一眼签名处的空白，她站起身，清澈的目光在大厅周围扫过，向来恬静温柔的面容添了一丝怒容，“商璟，你出来！”
没人回应。
显然，商璟是准备躲起来不想再见自己。
云翼看到两人走到这个下场，愧疚不已，“文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应该给商少出主意。”
文周周看了他一眼。
不怪云翼。
商璟的偏执和掌控欲是深埋在骨子里的，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导致商璟固执地认为喜欢就必须要将其留在身边。
云翼的提议，本是站在商璟的角度思考，希望她跟商璟在一起。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况且，就算没有云翼的推波助澜，商璟骨子里的欲望迟早会爆发出来。
是她不够仔细，没有时刻注意到商璟的情绪。
现在想想，其实当她从婚礼上消失，被陈敏娜绑架囚禁的那次，商璟深埋在骨子里的占有欲就已经在蠢蠢欲动。
他的情绪会被外界所刺激。
云翼低头道歉：“对不起。”
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文周周抽回目光，她很清楚，商璟若是打定主意要躲着自己，根本不会让自己找到。
面对云翼的愧疚，她抚平心底的波澜，收敛怒容，语气平静地道：“云翼，我跟商璟的问题迟早都会爆发的，你也不用因为这次的事情太自责。”
看样子，商璟是单方面的把所有事情都决定好了。
文周周突然觉得双肩没了力量，浑身发软。
她认命地接过蓝管家手里的钢笔，正想要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时候，握着钢笔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承认，她跟商璟之间存在问题。
可她依旧不想离婚。
再者说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没道理商璟单方面提出离婚她就要同意。
或许，她的确需要时间来淡忘长期的压抑和窒息，也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她跟商璟的感情该何去何从。
砰——
钢笔被她放在茶几上。
见状，蓝管家跟云翼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文小姐不打算在上面签字，说明文小姐心里还是喜欢商少的。
文周周眼里闪烁着坚定的波光，“我不会签字的。”
至少暂时不会。
她想要足够的时间来整理跟商璟的感情，在没有整理好之前，她也绝对不会意气用事地选择结束掉这段婚姻。
万一等签字以后她后悔了怎么办？
无疑，商璟是爱她的。
且那种程度的宠爱可能是文周周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得到的。
只是，他的喜欢和宠爱的分量太过沉重。
他在用他的方式把自己困在身边，但这种程度的深爱和囚禁，却会让一向不喜欢被束缚的文周周感到窒息。
云翼有些庆幸，他其实很担心文周周会在一气之下不再理会商少，眼见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文小姐，商少真的很喜欢你。”
“……”
她知道。
既然商璟躲起来不想要见到自己，她也不逼迫商璟非要见面了。
蓝管家想到文周周的行李需要处理，又见她没在财产分配的文件上签字，当即问道：“文小姐，商少只是暂时没办法走出来而已，但别墅已经不再适合你居住了。至于文家目前乌烟瘴气一团糟，我想，文小姐是不想要回到文家的。”
文周周眼底滑过无奈。
是啊。
商璟给了她离婚协议，把她的行李打包收拾好，就是让她离开别墅的意思。
她虽然没有在气愤之下签了离婚协议书，可暂时也不想要死皮赖脸住在别墅。
文家更加不能回去。
还记得上次回去文家，文世豪还在跟沈碧吵闹不休，她眼下跟商璟分开，回到文家所要面临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好在她名下还有几套房产。
不然，她还真是无处可去了。
决定好去处以后，文周周转身离开。
蓝管家担心她新的住处没有收拾好，便带着几个佣人一道过去。
别墅的二楼，窗户被人推开。
房间里面只开了一盏光线昏暗的灯，不会很明亮刺眼，却也能够将房间里的摆设照得一清二楚。
男人挺拔消瘦的背影站在窗前，被灯光照射在地面映出一团黑影。
商璟站在窗边，望着文周周上车的背影。
闵嘉跳下楼时的画面，再次在他的脑海浮现。
他怕……
他怕再这么下去，周周会变成另一个闵嘉。
最初，在云翼提议去庄园的时候，商璟觉得闵嘉的生活状态很好，当时去到庄园闵嘉整体的状态也还算正常。
直到闵嘉跳楼，才让商璟意识到这样囚禁一样的生活给闵嘉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和绝望。
闵嘉回眸看着利尧城时，她的眼里是没有一点光彩的。
周周眼里的神采，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他的眼眶发红，隐隐有泪光在黑暗里闪烁，白皙修长的手里握着一张属于文周周跟陶暮深相视而笑的画面。
照片上的周周，笑得干净温暖。
漂亮极了。
他希望那样的笑容再次出现在周周的脸上。
毕竟，他爱的周周，原本就是那样温暖爱笑的。
若把周周锁在身边会让她的笑容和眼睛里的光彩消失，那么，他宁愿选择放开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