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消失了。
陆嘉听完岳明说的话,马不停蹄便跑回了陆府去。
陆府之内哭声此起彼伏。
一把大火烧塌了半壁的怀县老家。
家中的筹建比较紧急。
陆线因年事已高,被几个小辈送到了陆府来,一个为了庇护,另一个传达陆衡消失的消息。
帮忙管理家务的弄翠正指挥着小厮们,忙得团团转,去找人、报官。
陆谚也刚刚赶回家中。
他看见陆线的时候连忙行了个礼,但也不顾这其他的规矩,便抓着陆线的手问道:“大伯,我儿他……”
陆线一听陆谚提了陆衡,连抹了抹眼泪,他朝着陆谚道:“是我对不住你,我们寻了三遍了,就找不着人,别说是人,就是里边都没有半点痕迹。
那火势虽大,可也不至于痕迹都找不着啊!”
陆线看着陆谚脸色煞白得吓人,连忙换了语气:“大侄子,我现在只盼着咱们那文曲星公子哥见有险,早跑出去了,只是还会找到人。”
这是安慰人的话,那就很难起到安慰的效果。
岳明都说了,最后危急关头,房梁都塌了。
是陆衡和平山将他拼命推出来的,但是最后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出来,甚至门板塌了之后还压在了平山的身上。
岳明一直守在门外,一边抢着救火,一边喊人来帮忙,从头到尾都盯着烧着的房子,真的没有一个人出来。
可是现在救火工作已经完毕,里边也真的没有找到任何人体组织的碳化结构。
虽然很残酷,但陆衡……十有八九确实是消失了。
但是,不可能……自然条件环境下,不可能烧成灰的……
陆嘉突然想到一件事。
会不会……
去看看那个东西还在不在!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连忙朝着自己的晓悦轩跑去。
晓悦轩的架子上,那个刻着乾国复杂图样的银罐子也消失了。
陆嘉失落落地看着架子上消失的地方,连忙招来打理晓悦轩的婢女,问道:“这几日有没有人进出过我的院子?”
那婢女以为丢失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也忙跪下来,诚惶诚恐地朝着陆嘉磕头道:“姑奶奶饶命,婢每天都看得死死的,没有什么人进来呀!”
“你确定?”陆嘉看着空掉的那个位置,下意识拉起婢女的手:“那这个位置上的东西哪去了?”
她没有带到侯府去,就是害怕因这个图样的特殊,引起沈平知等人的注意。
在心中隐隐觉得,这乾国复杂纹样的罐子和陆衡身世有很大的关系。
婢女看着那位置更加茫然了,她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位置是否有什么珍奇的物件。
实在是因为三姑娘的院子里珍奇的物件太多了。
作为下人又不敢碰我,碰了怕触了三姑娘这活阎王的霉头。哪一天被抓住了拿了把柄,可就解释不清了。
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倒霉的事情还是叫她遇上。
陆嘉见她迟疑,以为还在想着打掩护。
眼神当中成了几丝愤怒而失去了理智,伸手尖锐的指甲捏住了婢女下巴,逼着那个婢女抬头看着自己。
她心里自然是不希望,这罐子的消失是……乾国的人进来过陆府了?
当下冷声道:“若你不说出这东西去了何处,我便将你发配出去!”
这委实吓坏了这婢女。
她当下也不顾陆嘉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脸。
当下腿一软跪了下来,朝着陆嘉磕头如捣蒜:“我真的不记得了,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
陆嘉见她这样,心中却叹气。
罢了,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消失得太巧合了。
陆衡的消失应该乾国人有关系。
而且这些乾国人还带走了她的银罐。
证明带走陆衡的人应该对陆府非常熟悉。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去一趟怀县查一查,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陆嘉正思忖着。
门口突然传来报信,说是陆谚有事寻她过去。
陆嘉连忙朝正厅赶去。
陆谚见陆嘉来,便问道:“方才见你匆匆忙忙离开,可是有什么线索?”
崔老太太得知消息,早就已经昏死在和安堂内。
一会子又是请大夫,又是哭着劝老太太仔细身体,一时间闹得人仰马翻,陆谚心中也好容易收拾好心情才想起了陆嘉的事。
陆嘉摇了摇头,不论是那个复杂的银罐子花纹还是飞鹰令,她都不能够告诉陆谚。
而且,如果陆衡不是陆府的孩子,那么陆谚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陆衡呢?
这样的事情会不会给她这位父亲带来很大的打击?
陆嘉可不敢想这些。
陆线坐在上座:“很有可能是逃出去了,咱们想个法子找一找。只是这么些时辰的还没有消息,便不知是否是有仇家将他掳了去?
按理说这样的年纪早就应该明白,就是跑出去了也不会走失的。大侄子,你可有什么不和的人?”
陆谚深以为然,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仇家。
当下仔细沉思了一二,又问陆嘉道:“你可知你兄长平素里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陆衡得罪的人不少。
陆嘉心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但最后还是在此前在夏智保府上被刺杀时所遇到的那两个手持飞鹰令的乾国西陵王暗卫中定了想法。
在陆嘉心中,大概就是这样的人才能这么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痕迹从陆府的院子里拿走她的罐子。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火烧老宅、掳走陆衡还不为旁人所察觉。
只是这些又如何能说?
那么此前的事情又如何解释清楚?
陆嘉在心中暗骂自己:我还真是老挖坑给自己跳,这下好了,都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当下抬眼道:“女儿想去一趟老宅看一看哥哥住过的屋子,想着,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陆谚点了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当下便答应了陆嘉。
他道:“你将小厮们带去,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
很快,陆嘉便骑马飞奔赶到了老宅。
在熟悉的云洁斋之前,陆嘉顿住了脚步。
焦黑的土壤使得她生出几分物是人非之感来。
身后传来几个夫人的窃窃私语。
起初还只是讨论陆嘉的衣裳和服饰华贵,看上去像是极其体面的。
后来话题渐渐就到了,对于云洁斋火场的描述。
“那宅子烧得干干净净的,”一个妇人道:“这是连人怕也烧成灰了吧?”
另一个妇人却道:“烧得好,你可不知那个人染的是什么病?那是会传染的,吓死人了,这一烧一切都干净了!!”
陆嘉别过头去。
目光当中充满着杀气,狠狠的瞪着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