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娜仁跟他陆续说着那一日在牧民家里遇见的怪事。
哈丹蹙了蹙眉,直接借了两匹马,跟她去往牧民的家里走一遭。
突然造访,隔了老远,哈丹就看见一巨型人猿正在啃食着牧民的山羊。
那人猿比草原上最魁梧的勇士还要高出一头,吓得两匹马也停在了原地,不停的刨着前蹄。不管娜仁怎么挥鞭,就是不肯再往前走上半步。
若不是她勒紧缰绳,马儿已经有调头回逃的意思。
眼看着一只山羊被吃掉,羊毛若棉絮堆积在一处,血迹染红了那怪物脚下的草地。
哈丹突然翻身下马,朝着那个怪物一步步走过去。
急得娜仁在身后大喊:“哈丹!回来!你不要命了!?”
哈丹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向着被染红的绿草加快了脚步。
那头巨猿看着哈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张开凸起的两腮,露出凹凸不平如石子一般的巨牙。
娜仁捏了一把冷汗,双腿却不听使唤似的颤抖,她后悔自己出门前没带弓箭,否则就算它的皮厚,自己一箭穿不透,也可以射瞎它的两只眼睛。
但娜仁也不会袖手旁观,将哈丹置于险境。她翻身下马,悄悄摸了过来,将手放在腰间,握紧随身携带的胡刀,去找那怪物的软肋。
哈丹的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娜仁听不懂的语言,又踹了那怪物几脚,他的力气踹在它身上,不过给他挠痒痒一般。只见人猿捶打着胸口,随后将四肢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娜仁吓得几乎腿软,一方面是面对巨物本能的恐惧,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哈丹的安危。
哈丹回过头,看着她的冷汗从额头滴下,欣喜的像个孩子。
“你怕我会死?”
娜仁不肯说话,他便拉着她的袖子大力摇晃,追问道:“是不是?”
“是。”娜仁老实承认。
“别怕,我说过我能掌控飞禽走兽,你不相信。”哈丹又像个呆子似的,凝望着她,“姐,我不会死。要死也是死在你手上。”
娜仁别过头去,不欲理他这些疯言疯语,而是不可置信的又问了句:“那怪物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哈丹点点头,坚定的说:“不会。”
娜仁还是不敢相信,毕竟那一日才觉得毫无头绪棘手的事情,在他手上却这样轻易的化解了。
帮满都拉图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待会回营寨非得叫他好好感激一番才好。
她有意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感受到娜仁的不信任,哈丹并没有生气,而是又提醒了句,“姐若是不放心,可将火种留下,待到野兽胆敢再来,直接用火把驱赶。动物没有不怕火的。”
娜仁一敲额头,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不过,它不会再来了。”他自信的笑了笑,早跟他再度上马,回了营寨。
。
娜仁回营的时候,不知道篝火晚宴什么时候结束了,甚至连篝火都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虽然有些困,但脑子是正常的,她总觉得先前的庆典好似黄粱一梦一样。
直到在人群中看见满都拉图那张阴沉着的脸,他生气了,谁还敢唱歌跳舞。
此时的他就坐在娜仁临走前坐的那方长椅上,望着眼前已经收拾干净的一方空地失神,那空地在几个时辰前还是一堆篝火,现在连废墟都没有。
直到,看见娜仁和哈丹的身影。满都拉图突然起身,迎了过去。
随后,扯下了她身上披着的哈丹的衣服,扔在空中的刹那,落下的瞬间,他抽出腰间的胡刀,将那衣服割成碎片。
满都的这一举动,立即惹怒了哈丹的手下将士。
虽然满都是草原王,是大单于。但作为草原上四大部落之一的首领——哈丹巴特尔单于,他手下的将军也不是吃素的。
他带来的三百精锐,个个佩剑,此时剑已出鞘,而他麾下的将军多铎更是拎着长矛,直接过来了。
欺负人么?他们还真不是被吓大的。
娜仁见此场面,便知她方才的缺席,不仅被满都看见了,而且还有人添油加醋了告诉了他。
她本想微笑一下缓解僵持的场面,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朝着满都走过来,声音不大,却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分明。
“大单于不去洞房花烛夜,怎么还在帐外吹冷风。前几日你我二人在牧民家里遇见走失的羊群,今日哈丹特意赶过去已经查明了,是巨猿所为。”
她将哈丹的人情扩大了卖给他,临了,还不忘收尾,“我建议大单于的领地,还是由原来汉朝的官员治理,一来汉朝官员经验丰富,懂得怎样协调法度。二来宁胡阏氏孕期需要好好呵护,有乡音在侧,也能慰藉孕期之苦。”
众人无不在心里佩服起阏氏的胆识和谋略来,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场悄无声息的战火,会在阏氏的温言软语里化解时,满都突然冷笑了一下。
然后突兀的问了句:“颛渠阏氏在新婚大典上无故缺席,有失体面,该当何罪?”
娜仁愣了一下,好半晌才想起来,原来她自己就是颛渠阏氏,这个新称号可真是别扭。
“我在问你话!”满都一声震怒,话音也提高了八分,“放肆!跪下!”
娜仁缓缓跪在他面前,颜面尽失。
可她不在乎,只要平息他的怒气,免了这场冲突,她知道满都拉图一怒,不见到血,不会平息。
可哈丹在乎,哈丹身后站着的原札札族族人在乎,他们骄傲的草原公主,从来没受过这委屈。
满都当众羞辱她,就是为了激怒哈丹。
“是我强拖着我姐走的,大单于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吧。”哈丹走上前,将娜仁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是吗?”满都又笑了一下,只是这一次,却像极了一头暴怒的狮子,将自己的猎物按在脚下之后的蔑视。
“早闻得哈丹巴特尔单于骁勇善战,久闻不如一见,正好我部下有一猛将哲别,不知哈丹可愿指教一二?”满都挥了挥手,哲别便立刻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