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泉自盛初夏离开之后,就一直在给顾尉霆做康复训练。
因此顾尉霆从床上摔下后,他是第一个给顾尉霆检查的人。
盛初夏抵达医院的时候,顾尉霆已经醒了。
她戴着口罩,只是看了一眼顾尉霆,然后便朝着白松泉问道:“老师,怎么样了?”
白松泉说了句:“情况不太好,有点行动障碍,可能是伤到运动神经了。”
盛初夏沉默地看着检查结果单,她的沉默,让周围低气压十足。
顾尉霆从盛初夏进来后,就一直看着她,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然而盛初夏却没有看他,甚至连一眼都舍不得分给他。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盛初夏一页页翻着检查单。
等盛初夏翻完后,她走到顾尉霆面前。
顾尉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他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却听到盛初夏公事公办的声音。
“抬手。”
顾尉霆老老实实抬手。
盛初夏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沿着他的手腕一直往上。
屋里暖气很足,顾尉霆就穿着单薄的衬衣,他感受到盛初夏的温度,连心脏跳动都加快了不少。
而且盛初夏靠得他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香气味,一低头,还能看见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一刻顾尉霆的心情,好像是插上了翅膀,在天空中翱翔。
他唇角微微上扬,看着盛初夏的瞳孔里,满眼都是爱意和喜悦。
盛初夏按压着他的肌肉,没有以前跟石头一样的结实,她很心疼,恢复以及后续的康复训练都得花给一年半载。
还好现在他们身边没有劲敌,他可以安心养伤。
“抬脚。”
顾尉霆将脚抬了起来。
盛初夏捏着他的腿部肌肉,力度轻重适中。
顾尉霆很奇怪地看着盛初夏,他怎么感觉不像是在检查,倒好像是在给他按摩,就是过程有点短。
盛初夏检查完他全身后,最后将视线移到他的帽子处。
顾尉霆见盛初夏看向他的帽子,他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这个地方很丑,他不想给盛初夏看。
“夏夏。”
盛初夏不带一丝情绪地开口:“叫我医生。”
顾尉霆的心一瞬间就沉到了低谷,他小声开口:“对不起。”
盛初夏没理会,她摘掉他的帽子。
帽子一摘,就能看见头顶上有一条很丑的伤疤,伤疤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因为不能水洗伤口,所以伤口附近都是碘伏的颜色,很难看。
盛初夏想到什么,心里就说了出来:“真难看。”
顾尉霆听到这句话,他欲哭无泪。
盛初夏将他的帽子丢了:“命还留着,就比什么都强,别戴帽子,不利于伤口恢复,会滋生细菌的。”
“夏夏说得是。”顾尉霆心中欣慰,夏夏还是关心他的。
结果盛初夏的下一句话,又将他刚好起来的心情打回原地。
她说:“这里没有夏夏,叫我医生。”
顾尉霆故意而为:“好的,夏夏,都听你的。”
盛初夏对顾尉霆说:“站起来。”
这才是最重要的检查。
结果顾尉霆刚站起来,仿佛瞬间失去平衡一样往一边倒下。
连顾尉霆自己都惊呆了,他不是往盛初夏的方向倒,而是往自己的右侧。
好在白松泉眼疾手快,将顾尉霆给接住了。
白松泉扶顾尉霆坐稳,他看向盛初夏:“喏,后遗症。”
盛初夏应了一声:“知道了。”
两个人像是打哑谜一样,听得顾尉霆是一头雾水,他迫不及待问:“什么后遗症。”
盛初夏没有解释,如果只是这个后遗症,那还好一些,她还能接受。
白松泉倒是任劳任怨解释道:“这种情况属于手术损伤脑部神经组织,损伤了你的运动平衡的能力,也就是说,以后你在路上走着路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往一边倒去。”
顾尉霆脸色一白:“那这不就成了废人了吗?”
白松泉点了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
白松泉转过头便对盛初夏说:“初夏,脑袋又是伤口,以后颜值都要降一点,又对你不好,他们家就只管要小刀认祖归宗,也没有说给你一个名分,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
“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怎么保护得了你和小刀,反正现在他也将钱全部给你了,带着钱和小刀跑路吧。”
白松泉每说一句,顾尉霆的嘴角就多抽搐一分,他紧张地看着盛初夏。
一直以来,盛初夏和他的恋爱关系都是不对等的。
顾尉霆需要盛初夏,而盛初夏不一定需要顾尉霆。
现在他受伤了,脑袋还变得这么丑,盛初夏就更加不需要他了。
白松泉继续加油添醋:“在我们那个年代,哪里跟你们现在小年轻一样,那个时候认定了的话,早早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哪里还像现在,非要我说才肯布置婚礼。”
“现在好了,婚礼都在布置了,结果主人公来不了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上天都不看好这段婚姻。”
顾尉霆连忙说道:“我来得了的,我可以。”
结果他的话,盛初夏和白松泉一致忽视。
白松泉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还这么委曲求全过,听我的,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要是找不到,老师帮你找,反正你们现在也没有领证。”
盛初夏点了点头:“老师,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是。”白松泉洋洋得意,“没有道理,那我还怎么做你的老师。”
“可是老师你隐居太久了,还能认识年轻的小伙子吗?”
面对盛初夏的质疑,白松泉立即喊道:“怎么不能?我那些学生的孩子,可都是佼佼者,人中龙凤,人品和样貌都是绝顶的。”
顾尉霆喊道:“夏夏,不可以。”
盛初夏看向白松泉:“可是老师,我有孩子了。”
“小刀这么聪明,大把人都喜欢小刀,等我给你找一个,让你不要这么累的男人。”白松泉看了一眼顾尉霆,看似是对盛初夏说的,实际上是对顾尉霆说的。
顾尉霆在反省。
白松泉却不肯放过顾尉霆,接着说道:“你看看你跟着他这么久,都得到了什么。”
盛初夏说:“钱。”
“钱算什么啊,你又不是赚不到。”
盛初夏恍然大悟:“老师,你说得对。”
“就是啊,你看看你,对人家这么好,人家领情吗?前段时间还不让我进去检查,呵。”白松泉瞥了一眼顾尉霆。
白松泉记仇呢,前段时间顾尉霆伤口出血,再次救好后就说失忆了,还谁都不见。
顾尉霆一脸愧疚和难过:“老师,夏夏,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盛初夏和白松泉将顾尉霆一致当成空气。
盛初夏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她对白松泉说道:“老师,这么晚了,我们去吃个夜宵吧。”
“我不饿,我这个年纪了,还是不要吃夜宵了,消化不好,不过你怀孕初期是会饿的,我陪你去吃点吧。”
“谢谢老师。”
“走吧。”
顾尉霆见盛初夏和白松泉就要离开,他也连忙起身:“老师,夏夏,等等我,我也去。”
他才刚起身,盛初夏就转过身,眼神平静到不带一丝人情味,她说:“病人就该有病人样。”
顾尉霆难过地看着盛初夏,试图用苦肉计。
然而盛初夏却吩咐保镖:“看好他,让他休息好。”
“好的,夫人。”
“夏夏,别走啊,我错了。”
盛初夏不理会,越走越远。
白松泉在电梯内等待盛初夏,等盛初夏进来后,他问道:“老师已经帮你教训他了,想必他现在也不好受。”
“谢谢老师。”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面馆很好吃。”
盛初夏不解:“顾家没有给你准备三餐吗?”
白松泉说:“准备是准备了,但是偶尔还是会被学生带出去吃点东西,毕竟有时候手术也是挺累的。”
“辛苦老师了。”
白松泉说:“你回来了也好,我想回去住段时间。”
白松泉要回去,盛初夏一点意外都没有,老师出来也挺长时间了,山里的花草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打理。
盛初夏说:“老师,等我忙完这一阵,就陪你回去住。”
白松泉很意外,但却欣然同意了:“去住住也行,那个地方空气比较好,适合养胎。”
“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要是走了,那小刀呢?”
“他要上学,就让他留在文城。”
“舍得?”
盛初夏笑了笑:“有什么舍不得,小刀总是要长大的,我舍不得的话,要是以后他谈了女朋友,那我还不得难过死。”
白松泉也跟着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