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砚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允初。
从他这次回国遇到顾允初开始，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直都是要强自傲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成这副模样。
江承砚也从来没想过最后要由他一个受害者在那里安慰她这个加害者，还一安慰就安慰了那么久。
顾允初哭了好久才抽抽噎噎地停了下来，等她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江承砚才看着她带着几分无奈开口道，“怎么哭成这样？”
“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江承砚这么说着，轻轻捧住了她的脸颊，温柔地帮她擦着眼泪。
大哭了一场之后，顾允初此刻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了下来。
看着江承砚此刻的反应，她含泪看向了他，再次开口道，“对不起，三哥。”
“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所以如果你心里有气，你要打要骂我都接受，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立刻离开……”
江承砚听着她出口的这番话，没忍住跟着笑出声来。
“要打要骂，顾允初，我打你骂你干什么？”江承砚说着，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颚，“既然你欠了我这么多，那两年可就一笔勾销不了了。”
顾允初眼睫跟着微微颤了颤，随即低声开口道，“那，要多久？”
听着她低声问出口的话，江承砚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槽牙发痒。
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就不会在意那几年的契约时间了。
没想到她却还是问出了口。
心中郁结，江承砚轻笑出声，但是还是一本正经开口道，“你今年二十四，那就签七十六年吧，等你一百岁的时候，如果不愿意跟我了，我就放你自由。”
顾允初听着江承砚出口的这番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一百岁？”
“三哥是要绑我一辈子吗？”
江承砚佯装冷漠的目光在听到一辈子三个字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跟着轻轻颤了颤。
俯身凑近了顾允初，他笑着开口道，“你可不就是欠我一辈子吗？”
“你做的两件事情，一件差点毁了我的生意，一件差点要了我的命，这样还不够你赔我一辈子的吗？”
看着他俯身凑近过来的一瞬间，顾允初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此刻对上他的双眸，那种压迫的感觉不由得越发明显了几分。
但是他出口的这番话却让顾允初无话可说，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江承砚这才一本正经手拟了一份契书，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相伴百年，然后在下面认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把契书递给了顾允初，让她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允初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张纸，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卖身契。
但是好像也确实跟卖身契没什么区别。
没有太多犹豫，顾允初跟着认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江承砚。
江承砚这才满意地收好了契书，走出去准备放到书房去。
顾允初没有跟过去，所以没有看到他在契书上面添上的百年好合四个字。
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后，江承砚这才转身走回了卧室。
顾允初此刻就这么坐在床上，安静乖巧。
江承砚看了一眼，一颗心就被满足充盈了。
这是他之前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如今好像真的实现了。
她好像真的是他的了。
这一刻，在江承砚的心中，他们赫然已经是结发夫妻了。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人，顾允初心中莫名有些忐忑。
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在自己坦白了一切之后，他的反应跟自己预想的太过于不一样了，所以反倒是让她内心涌起了一股明显的不安来了。
缓缓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人，顾允初轻声开口道，“三哥，你为什么不生气？”
原本以为江承砚在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会生很大的气，说不定还会因此把自己直接扫地出门。
但是他没有。
不但没有，而且表现的很是淡定，淡定的让顾允初心中隐隐涌起了几分不安来。
江承砚听着顾允初的话，微微俯身撑在了她的身侧，笑着开口道，“怎么，你好像很期待我跟你生气？”
顾允初微微噎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呢。
只是他不生气她确实还有些不安。
也许这就是人性吧，因为心里很清楚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所以当这些事情没有受到惩罚的时候，内心深处反而满满的都是不安。
江承砚其实也能猜透她的心思，只是已经舍不得再去逗她哭了。
看着她认真摇头，江承砚伸手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温柔开口道，“我不是早就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说如果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也只会怪自己不够周全。”
“其实在你问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做过什么了。”
江承砚说着，双手捧住了顾允初的脸颊，认真开口道，“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跟我坦白这些，有些触动，甚至还有些感动。”
“所以你让我怎么跟你生气？”
顾允初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在听到江承砚这番话的时候顿时再次在眼眶之中打了个转。
鼻子酸的厉害，她哽咽着开口道，“三哥……”
江承砚听着她出口的这两个字，轻叹了一口气抱紧了她。
“三哥，我给包芸发的那些资料，对你影响大吗？”
沉默了一会之后，江承砚就听着怀中的人这么轻声问着。
抱着她的手不由得越发箍紧了几分，江承砚轻轻应了一声，“很大。”
顾允初眼眶不由得再次泛了红，“那你现在是不是恨透我了？”
这么说着，她不由得抬头看向了他。
“如果你愿意拿你的一辈子来赔的话，我就不恨了。”
江承砚说着，伸手一把搂紧了怀中的人，眼中的意味不由得越发明显了起来。
顾允初看着他此刻的模样，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认真开口道，“三哥，我说认真的，我们还能补救吗？”
“我能做点什么吗？”
“只要能弥补，什么都可以。”
江承砚这才温柔开口道，“逗你玩的，没什么影响，我将计就计，把他们套了进去。”
“这次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这么说着，江承砚看向顾允初的目光不由得越发认真了几分。
在提到这些血腥肮脏的事情，江承砚才不得不从这短暂迤逦的梦中回到现实之中。
他的人生前路未卜，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
所以不该拉她陷得太深的。
这段时间，是他不好，自己陷得太深，反倒是拖累了她了。
这么想着，江承砚才轻笑着开口道，“顾允初，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了吧，因为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无论是生意还是你，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