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允初跟江承砚分开之后就还是第一时间去了殡仪馆。
因为顾文曜是在这里去世的，顾允初也不想折腾他的遗体，再加上她觉得顾文曜应该是想在这里，离她亲生女儿近一些的，所以她就直接在这里给顾文曜举办了悼念会。
京都几个跟顾文曜关系好的接到了通知也都赶过来祭奠了。
顾允初看着过来吊唁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夏雁打了个电话过去。
虽然心中很清楚夏雁对顾文曜早就已经没有感情了，甚至恨不得顾文曜能早些去死，但是顾允初却还是觉得自己该打个电话告知一下。
毕竟人都死了，很多恩怨好像都会随着这个人的逝去而消散。
万一夏雁想要回来见顾文曜最后一面，而自己没有通知的话，就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不对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顾允初听着夏雁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道，“妈，爸他出事了，你要回来送他最后一程吗？”
她这句话出口之后，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半晌。
好一会之后，夏雁的声音才缓缓传了过来，语气听上去一如既往的平静，“怎么回事？”
“车祸，意外。”顾允初对着电话那边缓缓开口说着，只说了是顾文曜来樊城出差的路上出了意外，没有说太多了。
人都已经不在了，顾允初也不想再让夏雁为了这些事情跟着操心了。
所以那些复杂的过往顾允初就自动忽略掉了。
听着顾允初说完了之后，夏雁这才应了一声，“好，念在他养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送他最后一程吧。”
“妈妈就不回来了，妈妈这辈子不管他是生是死，都不想再跟他见面了。”
顾允初对于这一点很能理解，所以也没有勉强，跟夏雁聊了几句之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初时的剧烈情绪过去之后，现在的顾允初反而平静了不少。
她一直安静地守在门口，答谢着每一位到来的宾客，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一袭黑裙的人。
顾允初缓缓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中滋味莫名。
此刻的裴向暖一袭黑色长裙，戴着一副墨镜，姿态随意地出现在这里，看不出半点悲伤的痕迹。
看着她进去给顾文曜上香，顾允初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依旧这么站着。
只是在她转身出来的一瞬间，顾允初叫住了她。
“裴小姐既然来了，现在有时候陪我聊一会吗？”
顾允初看着裴向暖开口道。
昨天江承砚在说出他的猜想的时候，顾允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不敢相信有人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这么狠。
觉得她如果知道了顾文曜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了的话，就算是不想认回，不想脱离如今的家庭，也不至于会下这么狠的手。
但是此刻，在看到了裴向暖的反应之后，顾允初觉得江承砚或许还真的猜对了。
缓缓摘下了墨镜，裴向暖看了一眼此刻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便出声道，“那一起喝杯咖啡吧。”
顾允初也没有拒绝，跟着裴向暖一起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下来。
滚烫的温度隔着杯子透入到手心之中，顾允初浑身那种冷得发颤的感觉这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不想去评价太多，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指责裴向暖的不是。
在顾文曜的眼中，哪怕裴向暖再不是，也肯定比她要好。
所以她又哪里有资格去替顾文曜怪罪裴向暖什么。
她只是回忆着过往一般，跟裴向暖说着那些她和顾文曜之间，她记得的点滴。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他对自己的女儿几乎算得上是掏心挖肺了，所以很大程度上来说，我算是拥有了一段还不错的父爱。”
顾允初低垂着头看着面前的咖啡，细细地搅动着。
好一会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裴向暖开口道，“谢谢裴小姐愿意听我说这么多，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过去了。”
这么说着，顾允初站起身往回走去。
其实这些事情她是特意说给裴向暖听的。
但是说完之后又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连顾文曜的性命都可以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他做过什么。
再多说只怕裴向暖会怀疑，顾允初便只能起身先走了。
自己不是顾文曜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情她暂时不能让裴向暖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
一旦被对方发现了，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此刻她才会及时止住了话头离开。
*
处理好了顾文曜的后事之后，顾允初听从了江承砚的意见，回到了课堂上，恢复了往常的生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顾允初心底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之后，一切好似都恢复如常了。
眼看着樊城那边也没有再起什么波澜，顾允初便也渐渐没有再去多想这些事情了。
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办法去掌控，眼下也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原本日子好像也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下去了，一直到这一日顾允初上完课准备回去的时候，刚走出教室就突然下起了细密的雨来。
没有带伞，顾允初便快步跑了起来。
刚走到公交站附近就看到一个美妇人站在雨中，高跟鞋被下水口的镂空处卡住了，一时半会拔不出来，整个人瞬间就变得狼狈不堪。
顾允初蹙眉看了一眼，原本是不想搭理的，可是偏巧在这个时候，那个美妇人一脸无助地抬头看了过来，刚好跟她四目相对。
“你好，你能，帮我一下吗？”那美妇人看着顾允初，很是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顾允初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包，然后走到了她的身边，搀扶住了她，帮着她把鞋子从里面拔了出来。
但是拔 出来的一瞬间鞋跟也跟着断了。
看着自己手里的鞋跟，顾允初微微愣了一下，那个美妇人倒是先笑出了声来，抬手就把另一只鞋的跟也拽掉了，笑着开口道，“谢谢你啊，小姑娘。”
顾允初这才带着抱歉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好像帮倒忙了。”
“怎么会，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卡多久呢，”那美妇人说着看着顾允初出声道，“这会堵车堵得厉害，你身上有些湿了，估计要着凉。”
“我们先去咖啡馆坐会吧，里面有暖气，不至于会着凉。”
顾允初看着周围拥堵的交通，犹豫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过去拿过了包跟着她一起去了咖啡馆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