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穆气急败坏，扭头就找陆柏原告状，“你听听！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活脱脱一个白眼狼，只会对外人好，爪牙全是向着自己人！”
“陆司谨，你就是想要我死了，你才能满意是吗？”
陆司清早就哭到嘶哑，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司谨，“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听着这一声声指责，陆司谨莫名觉得可笑。
“我来这一趟，并不是来接受你们的责难，而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如果日后让我发现你们有谁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
陆司谨松开拐杖的同时，毫不留情地推了一把，季穆连人带拐杖跌坐到地上。
陆柏原慌忙上前搀扶，厉声呵斥：“没大没小！你怎么能这么对待长辈！”
“他能得到多少尊重，取决于他怎么做人。”
陆司谨没打算跟他们纠缠，“陆司清靠近王敖宁没有错，想要借王城科技在陆氏争得一席之位也没有错，你们那些小动作，我都可以当作没看见。”
“但是，你们错就错在把姜绰拉下水，想踩着她往上爬，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明明房内灯火通明，而陆司谨周身却像是笼着一层抹不开的浓雾，阴沉至极。
陆司清和季穆都被震慑住，唯有陆柏原还能与他对峙。
“是，清清确实有错，但你应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
陆柏原正色道：“王太太对待姜绰的好，大家都有目共睹，只要时间够长，孩子这件事并不会给她们之间的感情造成多大影响。”
“但是你选择直接把真相捅出去，不仅毁掉清清的声誉和婚事，还有可能影响到王城科技和陆氏的合作，以后王家和陆家更是水火不容，你有想到这些后果吗？”
“有。”
陆司谨应得干脆利落。
陆柏原一怔，“你……”
“比起你口中的这些，我更看不得姜绰受到半点委屈。”
陆司谨视线幽幽地落到陆司清脸上，“给你一次教训，以后不要对姜绰起任何心思，不然下场会比现在还惨。”
“你……”
陆司清咬了咬牙，面对陆司谨的威压，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陆司谨……就是个不容置喙的存在。
陆司清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下一次，陆司谨真的会对她动杀心。
到底是什么时候，陆司谨对待姜绰到了这种毫无原则的地步？
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陆司谨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身影没入昏暗里，脚步声渐行渐远。
季穆气得摔了拐杖，“野种！”
“爸。”陆柏原皱了皱眉，“请你不要这样喊司谨。”
“你心疼他？他有没有心疼过你？尊重过你？你前脚跟王家谈成婚约，他后脚就把事情搅黄，他眼里还有陆家？还有你这个父亲吗？”
季穆一顿数落，“陆柏原，你就是个窝囊废，才会养出陆司谨这样的逆子！他早晚会毁掉陆家！毁掉陆氏！都是你当年造的孽！”
陆柏原不愿争辩，低着头任由季穆发泄情绪。
陆司清看着默不作声的父亲，越发觉得讽刺，心底一片荒凉。
多少年了，陆柏原还是那个老样子。
护不住老婆，现在也护不住女儿。
她怎么能对这样一个窝囊废产生期待呢？
……
两天后。
姜绰醒来，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她望着天花板许久，才慢慢地反应过来，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
“你醒了？”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傅亦远端着碗走到床边，这跟她昏迷前的画面完全对不上。
姜绰很是迷茫，“我怎么回家的？”
“你在医院躺了一天，算上今天你已经睡了两天，是我把你医院接回家的。”
傅亦远坐下，关切地问：“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碗里的清汤面飘出葱花香味，姜绰嗅了嗅，确实很饿，胃里空得难受。
姜绰坐起身，看着一勺面汤递到唇边，微微一怔，随即掩去眸底的不自在，伸手将碗接过来，“谢谢。”
傅亦远眉头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随口提起：“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明明每天都保持联系，但这次见到姜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姜绰的生活一无所知。
姜绰昏睡的那两天，她都说是忙于工作，所以回消息不及时。
哪成想，姜绰是故意瞒着他。
要不是陆司谨打电话给他，他还不知道要被姜绰骗到什么时候。
“没什么好说的。”姜绰吹散热气，吸溜一口面条，“本来事情就已经够乱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你拿我当什么？”傅亦远忽然问。
姜绰愣了愣，“我们不是说好……”
“为什么不给我机会照顾你？你所有的难过，所有的委屈，我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我……”
“绰绰，我很没有安全感。”
傅亦远一句话，含着几分委屈和恳求。
有一瞬，姜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讷讷地问：“什么？”
傅亦远缓缓开口，语气很是无奈，“你能想象吗？喜欢的人病倒了，通知的人却是情敌，这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
姜绰微讶，“是陆司谨让你来南临的？”
“嗯。”
竟然第一反应想到的只是陆司谨。
傅亦远苦涩一笑，没再继续话题，“把面趁热吃了吧。”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姜绰有所察觉，低头吃了两口面，弱弱地出声：“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嗯？”
“发生什么事都会跟你说一声。”
既然她想跟傅亦远试试，确实不能再这样见外。
姜绰打定主意，“以后该说的，我都会说，但是你不能嫌我烦人啊……”
傅亦远轻笑，“好，我记住了。”
姜绰“嗯”了一声，又接着吃面，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没有第一口那么好吃。
不自觉的，她陷入沉思，想不明白，陆司谨为什么会让傅亦远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