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猎场,天子眼皮子底下都敢动手,并非因为对方蠢,而是对方故意要激怒陈晏之。
花儿继续说道:“大成皇室子弟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公主身为兰泽公主,实在不该牵连其中,若公主继续留在这里,万一花月夜从中作梗,故意将她的身份透露出去,加以利用一番,恐怕还会祸及兰泽。”
她说得很是在理,赵洹一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表情变得越发凝重。
思索片刻,他忽然有了主意,抬眼看向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贺兰因,说道:“要带她走也不难。”
花儿激动不已,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大成皇一直想通过联姻巩固两国结盟之事,这正好是一个契机。”赵洹道:“回头我就去跟他说,就说平南郡王看上了六姐,让他下旨将六姐赐婚给平南郡王。反正他之前才亲口提过联姻之事,而平南郡王当时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也没有把话说死。他总不好打自己的脸!”
“这……”花儿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直守在门口的贺兰因走上前,断然否决了这个想法:“万万不可。”
花儿与赵洹皆是大吃一惊,赵洹道:“为何?”
“殿下难道没看出来吗?如今的未央与过去性格大为不同,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让其他人为难的软性子。”贺兰因道:“现在的她,对什么都不在意,你以为她屈服于一道圣旨,委屈自己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吗?”
这——赵洹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是的,眼下的难题就这一个。”花儿如醍醐灌顶一般,连声附和道:“小姐以为自己是叶家小姐,一心只想要揪出杀害叶家满门的凶手,情爱之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或者说,她一直刻意回避这件事,就连信王屡屡向她表明心迹,信王知道她心愿未了,无法在感情上专心,一直都不敢逼她。殿下若是这么做,恐怕会激起公主的反感,到时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既然要带她回去,把真相告诉她不就行了?”赵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在大成境内告诉她真相?”贺兰因直觉不太妙,转念一想,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就没有做声。
也许,这的确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花儿匆匆告别,刚打开房门,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人影,她蓦然变了脸色,瞬间呆立在原地。
贺兰因发觉不对劲,回头一看,眼中立即涌起层层杀气。
花月夜伸手将花儿推开,然后抬脚跨进门槛,目光往里面一扫,先是看了一眼赵洹,之后便将视线定格在了贺兰因的脸上。
明目张胆的挑衅。
赵洹“腾”地站起来,拔剑直冲过去。然而,经过贺兰因身边时,被他伸手拦住。
“你拦我做什么?”赵洹怒道:“就是她害得六姐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杀了他,正好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殿下!”贺兰因严肃地喊了一句,可眼下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冲他摇头。
他们是使臣,带着促进两国友好和平的使命来的,若是在大成的地界上与人打斗,恐怕会被人拿去大做文章,更何况,花月夜并非只是一介武林盟主,他还是大成皇的儿子,不管大成皇承不承认,他们都是父子,若是与他打斗,出了事,必然在大成皇心中造成阴影,从而埋下祸患。
这么浅显的道理,赵洹岂会不懂,他只是一想到他欺骗六姐姐、利用六姐姐,最后还要害她就咽不下心底的那口恶气!
花月夜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很是得意。他一句话都不用说,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在向他们表明态度。若他们胆敢向皇上提出联姻,他一定会将叶梦实为兰泽未央宫主的事情抖搂出去,整好将两国搅得鸡犬不宁。
自古帝王多猜疑,他倒是想看看,那个自以为运筹帷幄的皇上,还能不能坐得住!
两方对峙,最终,赵洹先败下阵来。
俗话说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花月夜就是那个打赤脚的贱人!
赵洹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别得意,这口恶气,本王迟早要出!他就不信,一个被父亲抛弃,一无所有的人,还能反了天不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生生忍下一时之气,将手放了下来。
花月夜眼底的笑容越发的肆意,忽地往后一退,如鬼魅一般,直挺挺地飘出了房间。
转身之际,贺兰因两眼一眯,一抬手,一把匕首闪过银光“嗖”地一声飞射出去,正好插在了对面的墙上。花月夜若是再往前走上半步,就要被刺而亡。
花月夜脚步一顿,垂下眼睑,目光在眼前的匕首上轻轻一扫,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眸轻眨,满是不屑。
“就算你把未央的身份说出去也无妨,大不了两国开战,我们兰泽从不畏惧战争。只不过,未央目前还不太适合回到兰泽。”贺兰因一字一句地说道:“至于你,从来都不会是我们隐患。”
花月夜倏地敛了笑容,目光阴沉得如地狱寒潭一般,冰冷而可怕。
贺兰因嗤笑一声,不屑一顾道:“其实你要是够聪明的话,就不应该有任何非分之想,不论是对自己的名分,还是对未央!”
他已然被大成皇帝抛弃,那便再无被承认的可能,他心有不甘,想要掀起腥风血雨,却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合作的对象。至于未央,他算什么东西?
贺兰因丝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花月夜被他戳中痛处,脸色难看至极,最后拂袖一挥,大步离去。
吓得脸色惨白的花儿狠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始终镇定自如的贺兰因,心里不安极了。
花月夜是个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人,表面看着强大,内心比谁都敏感自卑,得罪这样的人,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