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夜目光阴狠毒辣,毫不留情地挥起一掌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相灵身子往下一沉,直接跪坐在地。
尽管她想拼命忍着,可激烈上涌的血液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她口中喷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低落在她的衣服上,有一些则落在地上,溅开一朵鲜红的血花。
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一把刀,沿着身体的脉络将她的血管剖开。
这种摧心剖肝的疼痛,前所未有。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的相灵眼中迅疾闪过深深的惶恐。
类似的场景,他们之间已经经历过许多回了。以往她每一次明知故犯,回来都是一副认打认罚的态度,而他气归气,最后也都没有忍心真下狠手,可是这一次不同了,这一次,她触碰的是他的底线!
花月夜微微抬眸,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与刻骨的冷漠,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教你武功,传你内力,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效忠于我,你屡屡触碰我的底线,就该想到会有今时今日的下场!”
相灵大惊失色,急忙哭求道:“少主,我……”
刚一开口,体内血液沸腾一般,整个人似乎都要炸开,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啊”的一声惨叫,痛得直接扑倒在地。
花月夜依旧不为所动,他轻哼一声,甚至都懒得看上她一眼,语气冷酷无比,“当初给你的,今日便如数收回,从此你我再无瓜葛。我母亲那里,你也不必再去了!”
他抬脚就走,相灵艰难地抬起头来,想要追过去,奈何根本动弹不得, 结果,这一动,更加剧了身上的疼痛,她不得不停下来,原本眉清目秀的一张脸,此时痛得面目扭曲。她伸长了右手,眼中满是无助与哀求,她想求他不要走,却依旧只来得及喊出“少主”二字。
花月夜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相灵望着还在轻轻晃荡的房门,痛苦地伏倒在地。
她想过自己诬陷叶梦,把她悄悄送出京都城必定会受到重罚,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狠心绝情。
他废了她的武功,叫她不必再回到花颜夫人身边,他,彻底不要她了。
五年前的情形在一一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那一年,那天正是上元佳节,陈晏之禁不住诱惑带着陈楹之一起偷偷溜出皇宫到集市上凑热闹,没想到竟然那么凑巧,跟着另外几个姐妹一同出门游玩的她正好遇到了他们兄妹二人,她在陈楹之的邀约下加入了他们。不想,他们其实早就被人盯上了。大批的刺客混在人群之中试图暗杀他,那天是上元节,街上人太多,若是大喊大叫,势必会引起恐慌,难免发生踩踏事件,是以,陈晏之当机立断地带着她们一起往人少的地方跑。
眼看着那些人被甩下了,他们都感到虚惊一场,陈晏之看见前面有家酒楼,高兴地说要带她们去喝酒压惊,那时他们都只是半大的孩子,陈晏之和陈楹之虽然从小就受到严格的礼教熏陶,却难掩天生的野性,她则胆小得多,根本不敢去,奈何说不过他们两个人,只好跟他们一块儿过去。
走到酒楼门口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口突然刺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一根横木从楼上砸下来。陈楹之已经迫不及待地进了酒楼,她因为胆怯,一直跟在后面,陈晏之则刚好正站在屋檐底下。
她当时什么也没来得及想,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了陈晏之。这奋力一推,她一下没站稳,摔在了地上,沉重的木头正好砸在了她的右腿上。
她当时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痛得脸都白成了纸。
大家都吓到了,被她推开的陈晏之反应过来以后立马冲过来,楼上却跳下来许多刺客,没办法,他只能先对付那些人。
好在他从小就从小天资过人,那时虽只有十五岁,武功已经很高了,对付区区几个普通刺客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郑鼎义很快就带着禁军赶过来了,他们自然也就顺利脱险。
陈晏之当机立断地将她送去附近的医馆,她的腿伤虽无性命之忧,却耽搁不得,需要立刻接骨,接骨以后还需要静卧,不可随意挪动。郑鼎义带来的只有马却没有马车,不方便将她送回,于是派了侍卫去通知她的家人来接。她家离那儿很远,这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时间。郑鼎义身为禁军统领,首要任务便是保护皇室安危,他说什么也不肯让陈晏之和陈楹之留在医馆陪她,强行将他们拽上马背送回皇宫,只留了两个人在医馆保护她的安全。
原本这样的安排也没错,谁知道那些刺客竟然那么大胆,一次两次行刺不成,转眼又带了更多的人来。
陈晏之不在,他们便要来抓她,那两名侍卫倒也忠心,誓死抵抗,很快就因为与对方力量太过悬殊而死在对方刀下。
她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走过来,激动之下,翻身下床试图逃走,结果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于是,刚刚接好的骨头再次错位。
那是怎样 锥心刺骨的疼痛,她已经不记得了,因为,花月夜忽然从天而降,来到了她的身边, 在遇到她之前,陈晏之就是她心目当中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她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一人能像他那般丰神俊朗的少年,可是,在看清花月夜面容的那一刻,她的世界顷刻间发生了惊天的转变。
花月夜的身边还跟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那少年正是飞鹰。飞鹰负责退敌,而他,则第一时间跑过去将她抱回床上。他穿着一身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冷的,他的侧脸完美得如同雕塑,他的俊美与陈晏之截然不同。她从未见过那样充满神秘气息的少年,不知不觉就被他吸引。
在她出神的瞬间,右腿上忽然一阵剧痛,她痛得尖叫,眼冒泪花,他却不以为然地站起身来,侧眸望着她,说她的骨头已经接好了,不过由于耽误了最佳的时间,即便没有刚才那一摔,也多半不能完全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