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昨夜听说你无故昏迷,连御医束手无策,我便我便想起了未央公主。”贺兰因语气宽和,笑容似欣慰似伤感,“没想到这首曲子对小姐也能起作用。”
叶梦会心一笑,发自内心地说道:“谢谢。”
贺兰因微微颔首。
陈晏之不禁皱紧了眉,他能感受到贺兰因对叶梦有一种奇怪的情感,不过,他才不会相信贺兰因对叶梦一见钟情这种鬼话。哪有人一边对自己已故的未婚妻念念不忘,一边却心猿意马地爱上别人?他只是忽然发现,那位未央公主与叶梦之间的情况是如此的相同,就连她们的名字也都有一个“梦”字。
难道,这只是冥冥之中的巧合?
心中的疑惑太多,以至于花儿刚恢复清醒,他便逮着机会询问花儿。
此时,赵洹与贺兰因早已经离去,而叶梦因为体力不支先回房休息了。
花儿躺在床上,一眼看到独自走进来的陈晏之便本能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他已经确定花儿对叶梦的忠心,可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得不盘问她一番,只不过,这一回,他想问的是叶梦与贺兰因的事。
他一站定便开门见山地问她:“叶梦与贺兰因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花儿心中大骇,若非她本就脸色苍白,又一向畏惧他,此时一定会被他看出破绽。
好在,她毕竟从小就服侍小姐,一直生活在波云诡谲的深宫之中,早就习惯了应对这些随时会出现的责问。
她很镇定下来,故作不解地问:“殿下,您在说什么?”
“不用掩饰。”陈晏之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冷淡至极,“本王看得出来,他们早就认识的,对不对?”
花儿双目微张,差点落入他的圈套,好在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眼中闪过一抹惶恐,慌慌张张地说道:“平南郡王是兰泽贵族,他与小姐之间怎么会有关系?”
“没有?”陈晏之反问,冰凉如水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既然没有,那你如何解释叶梦对贺兰因所作的曲子了然于胸?又如何解释,叶梦与兰泽的未央宫主赵梦真情况那般相似?她们,都有梦魇之症。”
生活当中偶尔出现一些巧合,大家除了觉得神奇以外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一旦巧合的次数超过了正常的限度,那巧合就叫巧合了。
陈晏之心里其实很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一来,他不希望她是;二来,很难说得通。若叶梦就是赵梦真,那她为何会摇身一变,成为叶家独女?而且,就算是有人苦心谋划,那张世杰的事情又怎么说?还有之前在秦阳遇到的叶家家仆,他们见到叶梦,可是丝毫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他正陷入沉思之中,花儿却忽然心虚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家小姐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平南郡王的大名。”
陈晏之猛然回神,震惊地看着她,“继续往下说。”
“殿下有所不知,小姐作为叶家独女,虽然从小就不喜欢跟着老爷夫人学习医理,可这并不代表小姐就是个只会上蹿下跳的假小子。在叶家出事之前,小姐除了跟不为道长学习武功,琴棋书画也样样都没落下,尤其精通琴艺。我们秦阳不比京都城,与兰泽相去甚远,秦阳离兰泽近,平南郡王武艺高强、文采亦是斐然,这件事我们秦阳的人都知道,说句不大中听的话,秦阳城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们,有哪个不以平南郡王为榜样?秦阳的闺阁少女们,有哪个不向往自己将来能够嫁给平南郡王这样优秀的郎君?我们小姐当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在听说了平南郡王的事情之后,也是暗生向往的,后来又无意中得了平南郡王亲自所做的琴谱,更是对他倾慕不已。”
花儿绞尽脑汁,结合实际,编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有一阵子,小姐整日都将自己关在房中练习平南郡王所写的那几首曲子,以至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那是她头一回对一件事表现出那样的热情,后来,那些曲子被她练得滚瓜烂熟,连做梦都在哼唱那些调子……”
“好了!”陈晏之再也听不下去,厉声地打断她,“别说了!”
花儿住了口,目光无神地看着他,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现在小姐什么都忘了……仿佛潜意识在责怪自己一般,忘记了那些没什么用处的才能,唯独留着一身武功傍身。”
她极尽所能地替叶梦把这件事圆过去,顺便再为她扮一扮可怜,果然成功地抵消了陈晏之心中一大半的怒气。
不过,陈晏之仍旧觉得堵得慌,心里闷闷地想着,什么都忘了,却偏偏将那些曲子记得那么清楚。
他转身离开,花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无限惆怅。
小姐已然对信王殿下动了心,长此以往,将来若是知道了真相,该如何面对对她一直深情不减的平南郡王?
叶梦醒后,把皇上私藏她母亲画像的事情告诉了他,陈晏之惊得目瞪口呆。
叶梦倒是什么都看得开,波澜不惊地说道:“按时间推算,皇上南下那年已经有了花颜夫人,可他却在秦阳办事期间认识了我母亲,并且爱上了她。那幅画看上去已经很旧,想必是他当年通过某种方式得到的,所以我想,花颜夫人一定无意中发现了那幅画,然后知道了他爱上我母亲的事情。后来皇上因为一道批命抛弃了他们母子,她很有可能将责任怪在我母亲头上,她肯定觉得,皇上移情别恋,对她的爱已然消减,所以才会那么绝情。”
她分析得很有道理,这样也就能够解释花颜夫人为何一见到她就对她流露出恨意之事。她和母亲长得很像,花颜夫人那么记仇,想必一直记着画像上母亲的样子,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再加上她刚好来自秦阳,年龄也符合。
陈晏之在片刻的震惊过后,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告诉我?”
事关她母亲的名节,以她的个性,她应该将这个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才是。
“因为我相信你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清澈的目光,不含一丝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