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被丢在了一片冰冷的大地上。
这里是一片荒凉地,半天都不见一个人影。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乌云滚滚,天顷刻间暗沉下来,紧接着便开始电闪雷鸣。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趴在地上,浓密的眼睫轻轻地颤动,如断翅的蝴蝶,想要展翅飞翔,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一阵狂风刮过,紧接着,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她的身上,不一会儿便将她浑身浇透。
刺骨的寒冷迅速向她袭来,此时的她,仿佛游荡在人间的一缕孤魂,没有家,没有亲人,飘飘然无处可去。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绝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她的心愿还未了结,她不能就这么放弃,绝不……
昏昏沉沉之中,她的潜意识一直在不停地呼喊:“醒过来、快醒过来。”
然后,她的手真的轻轻动弹了一下。
远处,一座废弃的酒楼,屋檐之下,一身黑衣黑袍花月夜此刻正远远地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他的眉头轻轻地纠结在一起,心中无声地发问:“你,知错了吗?”
这时,他身后的一名红衣女子忽然开口:“您看,只要找到她的弱点,根本不需要对她用药,她自己就垮了。”
花月夜眼眸微转,口中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滚。”
红衣女子听了,一点也不生气,视线越过花月夜,匆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她轻笑一声,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去。
狂风依旧在怒吼,将人吹得从头凉到了脚。
花月夜站在哪儿看了许久,久到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久到叶梦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终于觉得够了,视线缓缓收回,准备转身下楼去救她,茫茫大雨之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心中大惊,迅疾回头,只见一匹白马自雨幕中狂奔而来,还未赶到叶梦身边,马背上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飞身下马,然后一路跑到叶梦身边,毫不犹豫地将她抱了起来。
即便隔了这么远,花月夜也依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焦急。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此时明明正在家里养伤,为什么他会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花月夜的心中前所未有的惶恐,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某种东西正在彻彻底底地离他而去。他感到一阵虚弱,不由得往后退开,他本能地扶住身后的墙壁,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口中念念有词,“不、不会的……”
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指使。
他只是想稍微惩罚她一下而已。
她不会离开自己的,不会的!
他一边念着,一边失魂落魄地下楼,一不留神,脚下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好在他并没有滚得太远,他感到头昏脑涨,脸上、手上都擦出了血,可他却根本感觉不到疼,他努力站起身来,然后疯狂地往外跑。
地面已经积起了厚厚的雨水,他一路踉踉跄跄地跑过去,一路溅起无数水花,不一会儿,身上便完全湿透了。
他泡到叶梦刚才躺过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雨水疯狂地冲洗着世间的一切,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终究,率先发疯的是他自己。
他终于崩溃,在大雨中仰天长啸。
凄厉的叫喊声很快被暴雨吞噬,茫茫四周,只有“哗哗”的雨声。
信王府,陈晏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样的天气,张望和陈楹之罕见的都在。
张望是来陪只能躺在床上养伤的陈晏之打发时间的,而陈楹之则是听说二哥请了御医去信王府,以为他伤势加重了,着急溜出来的。
结果,本该躺在床上好好养伤的陈晏之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不顾一起地骑着马赶去找叶梦,结果,好不容恢复一些的伤口又全部裂开,他倒好,敷了药换了身衣服就了事,见了御医便拉着他去为叶梦诊治。
叶梦身上没什么伤,不过她受惊严重,特别的严重,高烧不断加上不停地说梦话,表情看上去无比痛苦。
原本这阵子一直对她心怀怨恨的陈楹之见了都忍不住心软,早听说她虽然失忆,可是因为亲眼目睹叶家被烧,种下心魔,心病难消。
“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她拉了拉张望的衣袖,小声地说道。
张望看了看床上痛苦不堪的女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一个姑娘,愣是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陈晏之已然控制不住,他一把拽开还在望闻问切地御医,厉声问道:“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你究竟能不能把她治好?”
御医猛地一哆嗦,一张老脸皱成苦瓜,战战兢兢地说道:“她、她这是受凉……外加上遭受了巨大的惊吓,引发心病,从而导致心魔动荡,得、得先安抚住她的心神,药之后才会起作用……”
受惊之人,心魂动荡,将一切抵御在外,就算是神医降世,也无从下手啊!
“安抚她的心神?”陈楹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御医既然这么说了,那总得想法子,她想了想,灵机一动,对陈晏之道:“二哥,要不你试着跟她说说话?”
陈晏之顿了顿,急忙走过去,然后蹲下身子,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试着和她说话,“叶梦,是我,我是陈晏之,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然而,叶梦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依旧在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口中继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梦话。
陈楹之一看,心急地打断他:“哎呀,你这说的是什么呀!这时候你应该说一些她平时比较关心的事情,这样才能吸引她注意力啊!”
“可是……”陈晏之气馁道:“除了叶家的案子,我不知道她还关心什么。而她本就受惊,我要是再提叶家的事情,万一更加刺激到她怎么办?”
“那你就没别的事情可以说的了吗?”陈楹之急道。
陈晏之抿了抿唇,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们不是在经历各种惊险的事情,就是在讨论叶家的案子,哪还有别的事情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