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书房休息。”
芯儿想说让她睡卧房更舒坦一些,可她已经轻车熟路地走了过去。
芯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
来之前庄主便特意吩咐过,叶小姐虽然不轻易动怒,不过她性情冷淡不喜言笑,更不喜欢别人多嘴多舌,要是惹得她不高兴,她会二话不说地直接让人消失。
叶梦失忆后就遇到了花月夜,很多事情都是他教着去做的,所以他对她的性格可谓了解得十分透彻。不过他料错了一点,叶梦现在的脾气比当初因为恐惧不安而满怀戒备的时候好得多,即便她还是很不喜欢芯儿,她也没有一巴掌把她打飞,而是十分善解人意地选择了自己消失。
芯儿为了提防有别人来原本打算不睡的,结果到了黎明十分,实在撑不住,半梦半醒间警惕性大大降低,叶梦悄然出现在了她身后,然后给她喂了瓶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粒药丸。
那药能养心安神,亦能助眠,且效果奇佳,芯儿当场就睡死了过去。
既然是庄主派你来的,那我便也考验考验你。你醒后若是追得上我,我便带着你,若是跟不上,那就自己好自为之!叶梦望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芯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随即便毫不犹豫地走出屋子,骑上马自己走了。
她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不需要别人帮忙!
她一贯率性而为,之所以听从花月夜的命令是因为她自己愿意,当她不愿意的时候,那就没人能强迫得了她,当然,若他要罚自己,她也甘愿受着。
她走得极其潇洒,可就苦了奉命跑来找她的芯儿。芯儿一觉睡到了下午,要不是外面的声音太大,她估计还得睡到晚上。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下意识地伸手往前晃了晃,却摸到一片坚硬的触感,她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才发现自己睡在了一个箱子里。
箱子!她顿时大惊失色,所以是叶小姐把她藏在箱子里的,然后她自己先走了?
她很快推出了大致的情况,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庄主特意交代要她在这里等叶小姐,她先走了,自己怎么跟得上?
她立刻去推上面的盖子,结果却听到外面嘈杂的说话声,吓得她赶紧停了下来。
外面的人很多,大家七嘴八舌的,情绪十分激动。她好不容易才从乱哄哄的声音里听出了个大概,意思是这家的夫子今日没去私塾教书,他往日都是风雨无阻,私塾里的其他先生觉得不对劲不放心因此过来查看情况,结果就发现他们两口子都遭难了。
夫子两夫妻平日为人和善,极有人缘,这一遭难,大家是又惊又怒,很快就引来了无数的邻居和路人,一时报官的报官,找他家人的商量着如何去找,结果发现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家人,于是屋子里又是一团吵闹。
确认没有人靠近,她咬了咬牙,还是推开了箱子,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打开窗户溜了出去。
花月夜一直都在为叶梦担心,好不容易才想起芯儿这么个武功还算不错的女使,于是当即便把她派了出去,结果才不到一天她就回来了。
他面色黑沉,已然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
芯儿惴惴不安地说道:“叶小姐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属下一时误判才会疏于防范。”
花月夜用力地闭了闭眼,旋即重新睁开,沉声说道:“罢了,这原本就是多此一举,我早就该料到这些的。”
他一向很清楚,她从来不会相信半路上遇到的人。
芯儿恭恭敬敬地拱着双手,“那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花月夜朝飞鹰使了个眼色,飞鹰拿了卷地图递给她。
花月夜面无表情道:“跟上她。”
芯儿双手托住地图,深深作揖,“是!”
她一走,花月夜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懊恼,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道:“你说,她这么做究竟是单纯的不放心,还是她已经开始在怀疑我?”
飞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或许,叶小姐从未相信过任何人。”
“那她为何愿意同陈晏之一起南下查案?”他的语气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因为南下对她有利,而信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飞鹰始终冷静,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
花月夜的眼中迅疾闪过一抹希冀,“你是说她对陈晏之只是利用?”
“既是自愿,便谈不上利用不利用。”飞鹰顿了一下,如实回道。
花月夜眼中的亮光随即又黯了下去,随即升起一抹讽刺。好一个自愿,陈晏之不就是希望能以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换取她的真心么?哼,他们才认识多久,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也敢言真心?
此时的他自以为手上握着一张最重要的底牌,所以还不至于慌了手脚。他不知道的是,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在乎的便只是她这个人,即便她的本真是十恶不赦的妖魔,这一刻,爱上了也便爱上了,从来容不得理智。
这时的陈晏之正在考虑该怎样把叶梦从霁月山庄带出来,张望悠哉悠哉地来看他,说是体谅他养伤期间太过无聊,特意来陪他打发时间。
陈晏之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明明就是自己没地方可去才来找我的。”
张望尴尬地撇了撇嘴,倒也没继续插科打诨,而是问起了正事:“听说豫王来给你找茬,你反手就威胁了他一顿?”
“是啊!”陈晏之神情坦然,旋即奇怪地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望忍不住笑,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然后实在忍无可忍地笑出了声,“豫王是什么性格,但凡有点动静,恨不得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还没弄明白,别人先看得一清二楚的了!”
陈晏之也笑,心虚的人自然是难以沉得住气的。
张望敛了笑容,正色道:“忍了这么久,为何突然这么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