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之的伤恢复得很快,才五天时间就已经能下床了,看他气色越来越好,韩印的脸色也好了起来,见到叶梦也不再总拉着一张脸,叶梦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很是高兴。虽说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又有谁不希望自己能被人认可和接受呢?
江遇还有活着的价值,所以叶梦之后也吩咐了军医为他治疗,他的求生欲很强,恢复速度丝毫不比陈晏之差,他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老巢所在,让叶梦惊喜的是,江遇把凝聚了叶家几代人心血的《医学杂录》交给了她,不过给她的是副本,原本在花月夜的手上,这副本是花月夜当初让他研究毒物时他偷偷誊写下来的。
因为他的识时务,叶梦对他的态度更加复杂,他依然是罪不可赦的,可他原本不必如此。叶梦一想到过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想象着他们之间原本也许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结果他却那么糟蹋了,她就十分地深恶痛绝。
她无法原谅他为了面子而离开秦阳,更无法原谅他怕死而成为花月夜的傀儡,她始终不明白,死究竟有什么可怕,为什么他们要为了一己之私 那么多无辜的人。
她恨江遇没有担当,她更恨他也会死这个事实。
她多么希望,她身边的人都能好好地活着,可偏偏他却罪恶滔天,她没有要求陈晏之放了他的理由。
那些被残酷虐待的“鬼魅”,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可他们却早已失去了生命。
陈晏之站在“鬼魅”面前,告诉他们,他已经知道了他们都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等他们死了,他会把他们的骨灰带回他们的老家,让他们的家人为他们下葬,他们便主动放弃了反抗,站在原地无声地落泪。
之后,陈晏之给了他们一人一粒药丸,那药能让他们安然地死去。
地上画好了正气的长方格,上面分别标好了他们的名字,一具具血肉之躯,一双双白骨森森的手臂,整整齐齐地躺在对应的格子里,那是怎样惨绝人寰的景象?
叶梦在远处看着他们,不由得悲从中来,悲痛过后便是巨大的愤怒,她发誓,她一定要为所有惨死在花月夜手下的人报仇。
最后,陈晏之命令下人放火。
处理完这些“鬼魅”,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叶梦更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楚难受,一下山便吐个不停,连胃里的苦水都吐出来了,脸色更是一片蜡黄。
大家正担心得紧,这时,有人传来皇上密信,皇上急召陈晏之回京,不得有误。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皇上让陈晏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让他端掉花月夜部署在这里的窝点,而密信来得这么快,想必是早就写好了放在附近驿站的,只等陈晏之大获全胜便立刻前来送信。
叶梦本不想回去,她在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她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自由自在,可她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这些责任必须要她自己扛,再加上陈晏之重伤未愈功力受损,她必须在他身边照应,以防花月夜趁机偷袭。
她劝安若素和陆知远一起回去,安若素倒是很想回去,可她还是拒绝了。
她看着天上的明日,怅然叹了口气,不无伤感道:“还是以后再说吧!风波好不容易平息,我这一回去,大家又要旧事重提,我已是不孝,何必连累父母再一次成为大家口中的笑话。”
叶梦理解她的为难,于是没有强求。
江遇被押着一块儿回京,他被五花大绑地关在一个笼子里,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他一点都不在意,路上一直不停地找机会跟叶梦说话,可惜叶梦一直跟陈晏之坐在马车里,只有在停下歇息时才会下来。而她即便下了马车,也是跟陈晏之远远地坐在另一边,他根本没有同她说话的机会。
眼看着就要进京,江遇知道这一入京,自己多半会被关进大理寺或者刑部,能见叶梦的机会更是渺茫,所以,趁着花儿从他身边路过的机会,他急忙叫住了她。
不管怎么样,他总得试一试。
“喂!”他试着叫住花儿。
花儿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怀疑道:“你是在叫我?”
江遇不想跟她废话,语气不善道:“让你家小姐来见我!”
求人还这么凶!花儿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快点让她来见我,我有话要跟她说!”江遇在后面大喊大叫。
花儿只当没听见,继续走自己的路。
江遇闭了闭眼,又道:“是关于花月夜的!”
花儿总算停下脚步,她回头看了看江遇,想着他现在都这样了,让小姐见见他也无妨,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叶梦正跟陈晏之一起坐在树底下休息,花儿过来告诉她,说江遇要把花月夜的事情告诉她,她愣了一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过去了。
结果,江遇根本不是要跟她说花月夜的事情,因为花月夜的事情,他知道都全说完了,他要说的是花儿的事情。
“我是真的没有见过她!”江遇信誓旦旦的说道。
叶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还想挑拨?还没放弃?”
“我用性命起誓,我说的句句属实!”
叶梦微微勾唇,语气冷淡,“你的命在我手里,而且很快就没了。”
“不管怎样,我请你相信我一次!不,我求你!”江遇一下变得焦急起来。
叶梦目光变了变,开始分析他坚持这么说的动机是什么。
自从被抓以后,他表现得很老实,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充其量只能说明他软弱,就像他当初被花月夜抓了,就心甘情愿为花月夜做事一样。所以,他还是有可能在骗她的。
她不想听他在这里精心编造谎言,转身就走,陈晏之的声音忽然响起:“还是让他先把话说完吧!”
叶梦目光一顿,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花儿并未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