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杨慎嘴角边却扬起了一个讽刺的笑。
“樊石，你不必骗我。”他自嘲一笑，“这些日子以来，我虽然浑浑噩噩，清醒的时候少。但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比谁都清楚。”
接着，他又看向了景璃月，道：“零大人，这两日我便一直在等你。现在看见你来了，把分坛交到你手上，我也就安心了。想来经历了那一劫，兄弟们也都已经对你心悦诚服了。你若成为分坛的新坛主，不管是身份，还是威望，都足以服众。”
“还有汪永宁……”杨慎面路复杂之色，“他虽然就干了那么多恶事，但他往日里好歹也与我兄弟一场。你们就废了他，留他一命吧。像他那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看着自己毕生追求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毁灭，对他来说，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惩罚了。”
景璃月听着杨慎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语，心有所觉。
她道：“杨慎，你做什么！快停下来！”
景璃月的话还未说完，原本已经瘫软的杨慎，手上忽然发力，一把将樊石推了出去。
紧接着，他的周身忽然魔气大盛，像是燃烧起来一般，将他团团包围。
下一刻，所有的魔气在他的手中汇聚成一团，携带了恐怖无匹的力量，朝着自己天灵盖拍去。
他竟然是想，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
景璃月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上前。
在解除到魔气的那一瞬间，景璃月体内的神秘力量，再次出现，与杨慎的魔气，形成抗衡之势，让他的动作缓了下来。
此时樊石找准时机，连忙上前，将杨慎那只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给拉开了。
“你们干什么，是疯了吗？快放开我！”
杨慎低吼起来，他的声音嘶哑，双眼通红。再次显现入魔的状态。
但庆幸的是，他的眼中多少还有几分清明。
两股力量对抗之下，景璃月和杨慎再次怔住了身形。
“杨慎，你疯了吗？韩平花那么大的力气，才救下的你。你现在倒好，说不要就不要？”
杨慎眼眶顿时间红了起来：“可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是以这不人不魔的模样，苟延残喘么？”
樊石拉着杨慎的手，不让他动。
“不！你是我们的杨大人！”
“你们的杨大人，已经死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不人不魔的怪物罢了！你们让我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
杨慎说着，手中再次发力，一把推开了樊石。
樊石猝不及防，被摔倒在地上。
可是他却丝毫顾不上自己，而是朝着杨慎吼道：
“杨大人，外面还有那么多兄弟，等着你苏醒过来，带领大家。可是你现在，竟然想抛下兄弟们！”
杨慎听闻此言，眼中的决绝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他面露痛苦之色：“可是现在的我……配不上你们啊！”
樊石见劝说有了些效果，连忙对景璃月道：“零大人，你快劝劝杨大人啊！”
“杨慎，你若是死了。我可不会帮你接管分坛。到时候你的兄弟们，若是被其他分坛欺负了，可怪不得我。”
景璃月双手环胸，一脸冷酷道的说着。
“而且当坛主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可懒得干。”
“不，你会的。”杨慎眯眼，嘴角微微弯起，“零大人，你这样恩怨分明的人，定然是不喜欢欠别人的。当初分坛的兄弟们，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真等到分坛出事的时候，你不会坐视不理的。”
杨慎既然敢将分坛的托付给景璃月，自然是早就将后路都想好了。
景璃月无言。
杨慎这只狐狸，倒还挺会看人。也不知怎么就栽在了，王永宁手里。
就在景璃月和樊石出神之际，杨慎身上的魔气，忽然间又暴动了起来。
“来不及了。”
杨慎的双眼微微眯起，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原本还在和景璃月对峙的魔气，忽然猛地一收，悉数朝着杨慎体内而去。
而景璃月体内的那股力量，显然不愿意放过这么一个好时机，连忙乘胜追击。
若是景璃月的力量，追上了杨慎的魔气，两种力量便会同时在他体内爆炸开来。
这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杨慎很显然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显然他本身就存了死志！
景璃月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勉强将那股力量，收了回来。
而她的嘴角，也因此留下了一抹鲜血。
显然是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那股力量本就不受她控制，又被她强行收回。
她这举动本就冒险，几乎是以一种自残的方式。
杨慎自杀的计划没有成功，他周身的黑气愈发浓郁起来，竟又有了入魔的趋势！
而此时的景璃月，显然已经没有能力，再次制止他了。
他一旦再次入魔，后果将不堪设想！
杨慎嘶吼一声，如同濒临垂死，却尤在挣扎的野兽：
“我控制不住自己了！快杀我！”
杨慎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有，向手上的景璃月而去的趋势。
“快杀了我！”
杨慎再次怒吼，这显然是他理智最后的挣扎。
现在有可能杀了他的人，就只有樊石了。
樊石颤颤巍巍地拔出，佩戴在身侧的剑，慢慢地指向了杨慎所在的方向。
樊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随着剑而颤抖。
还记得当初，这是他通过千机阁测试之后，他便选择了东麟分坛。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听说东麟分坛的坛主，是个极好的人罢了。
他还记得这把剑，是他第一天加入分坛的时候，杨慎赠与他的，上面还有着东麟分坛独有的标志。
杨慎若是不在了，东麟分坛便不再是东麟分坛了。
让他杀杨大人，他做不到！
可是若是不杀杨慎，他彻底入魔之后，景璃月就会死！
“杀我！快！”杨慎再次低吼。
景璃月对杨慎道：“杨慎，你用我的血！”
樊石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既然零大人的血，能让杨大人清醒一次，那定然也还有第二次。
可就当他准备收剑的时候，他只觉得手中的剑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樊石不敢置信地抬头，却发现……是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