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璃月深吸一口气,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风解雨浑身被黑色物质缠绕,双目猩红,可见它现在已经处于被魔气侵蚀的一个状态。
但从他时不时闪过清明的眼睛来说,他还处于一个和魔气抗争的阶段。
对此,流炎赤火也要忍不住感叹一句:“不愧是那老东西的后人,意志力如此坚定,竟然能与魔气抗争这许久。”
景璃月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进入风解雨的意识中,帮助他去保持清明,不为魔气所困扰。
就像当初,她在焱旭的回忆中的时候一般。
景璃月有了之前对付魔气的惊艳,她很快屏息凝神,排除杂念,恢复灵台的清明。
很快她脚下的黑色物质,便失去了粘稠的附着之力。
景璃月又往前走了几步,那些黑色物质便纷纷退散了。
她嘱咐了小七和流炎赤火在外面看着,避免她灵识出鞘的时候出现意外状况。
如果有意外状况,就及时唤醒她。
言罢,她便来到了风解雨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指探出,点在风解雨的眉心之处,与他共享了灵识。
好在此时的风解雨,正处于一个混乱状态,因此对她的到来也没有设下太强的防备。
她很快就顺着魔气的存在,追踪到了风解雨封存的意识所在。
她的面前,正有一黑一蓝两道光交织纠缠在了一起。
很显然,难道蓝色的是风解雨的灵识,是极为纯澈明净的;而另一道,便是那些侵蚀的魔气,里面蕴含着令人厌憎的杂质与邪恶力量。
两道力量相互纠缠,彼此不让,在中间形成了一道灰色地带。
起初两道力量还是平分秋色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蓝色力量忽然一阵虚弱,似乎是某个地方一不小心露出了破绽,那道黑色的力量便趁势而上,对那一处发起猛攻。
蓝色力量被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就显露出了不敌之势。黑色力量就趁机占领了蓝色力量的领地,并顺势发起进攻。
再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将蓝色力量彻底吞噬、同化。
景璃月知道,魔气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能发挥作用,那就是在拥有欲望的情况。
所以想要破除魔气,就需要破除欲望。可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魔气就能无限地放大人心中的欲望,这正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风解雨身为东麟国的国师大人,无欲无求的神明,也会有自己的欲望吗?可他的欲望又是什么呢?
景璃月对此很好奇。
她告罪一声,便分出了一缕自己的灵识,进入了黑蓝两色的纠缠之地。
景璃月作为一个外来者,是很容易被两股力量给攻击排斥的,尤其是现在风解雨处于一个无意识状态,也就是一个人本能的潜意识状态。
潜意识是一个人精神力量的内化,通过意识的交流,也能看见其中呈现出来的一个独有的世界。
因此景璃月隐去了自己的力量,作为一个旁观者,悄悄潜伏进了两股力量的交织之地。
她打算先弄清楚风解雨的弱点,也就是他的欲望是什么,然后再适时出手,将他的意识唤醒。
由于风解雨的潜意识太过于混乱,景璃月的意识飘飘荡荡,只能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寻找起来。
风解雨自从他有意识开始,就已经呆在了圣山,与一些同龄的人共同接受圣山的教化。
后来,因为天资出众,被圣主看中,拜入了圣主门下。
自从之后,他便和一众弟子分开,接受了更加严格的规范和训导。面对每天繁重的任务和课业,一旦完不成便是极为严厉的惩罚。
圣主完全是将他当做下一任,圣山的继承人在培养。而想要成为圣主,就必须摈弃一切人世间的杂念,追求清静无为的达到,只有这样,才能无限地接近于神。
小小的少年却有着异乎于常人的成熟与稳重,他从未抱怨过、不解过。或许是因为天性纯良的缘故吧,而是顺从地接受了一切,也完成了常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一切。
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占卜术,达到高级炼药师的视屏。
这在常人眼中,都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皆被他一一做到了。
就连这一任圣主都夸奖他是圣山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也是最接近于神明的存在。
在外人看来,是下一任圣山的继承人,是东麟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他是近乎完美的神祇。
可他人前有多风光,人后就有多痛苦。
除了作为圣主的师父,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小童桑梓,也是将他当做神明一般在供奉的。
在这里几乎没有一个能陪他共同说话的人,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他承受这无尽的孤独。
直到有一天,他身边的一块玉佩忽然响了。
里面传出了一个少女清越的嗓音:“你是谁?”
“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喊我璃月。”
就这样,他们很快就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少女说她没有朋友,少年刚好也没有朋友,于是他们就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
几乎无话不说,无话不讲的那种。
玉佩的另一边,她总是兴致盎然的样子,向他诉说着各种趣事。
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少女在那边讲述事情,而少年很少开口。
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的生活是这么平淡枯燥。
他怕他一开口,就会显得无趣,少女就位因此而讨厌他,就不跟他玩了。
当他知道少女对修炼感兴趣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提出建议说,以后要教她修炼。
可是当他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少女便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这个话题。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少女不再与他联系了。
无论他怎么使用玉佩,如何向对面传音,都始终收不到信息。
他以为少女是生他的气了,嫌他无趣,便不想再打理他了。
可是每每思及此处,他都忍不住拿出玉佩,再看几遍,期待着玉佩的另一端会再次有声音传来。
只是可惜,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