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苏雪身体微微一摇,化作一只雪白的狐狸,三条尾巴犹如扇面般展开,呈叠状挡在了身体面前。
砰!
一声闷响,朱顺就觉得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力道被卸去了大半,苏雪化身的狐狸宛若飘仙,十分轻盈的跳到了张北楚的面前,一双湛蓝无瑕的双眸,美的让人窒息。
常箐已经看傻了,在一旁喃道:“你怎么对她出手……”
朱顺没搭理常箐,嘴里哼哧哼哧的冒着白气,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苏雪化身的狐狸,道:“有点本事……”
白狐优雅的矗立在那里,洁白无瑕的三条尾巴微微的晃动着,不过,张北楚却看到了她尾巴后面,渗出了斑驳的血迹,心中顿时一惊。
“堂堂一个修炼了几百年的大妖,对付我一个晚辈,竟然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苏雪气急而笑,眼神里满是鄙夷的神色。
随后,张北楚的耳中,却传来了苏雪的声音:“我不是他的对手,等一下……骑在我身上,我带你跑出去。”
张北楚顿时怔住了,抬起头看着苏雪,那双湛蓝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抹羞涩与尴尬。
朱顺捏着拳头,呲牙道:“杀了你,就传不出去了。”
苏雪突然大声道:“常箐!动手。”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朱顺和常箐都愣了一下,朱顺浑身的鬃毛倒竖,猛的转过身,却看到常箐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满脸无辜。
而就在下一秒,一道白影腾空而起,张北楚环抱着狐狸的脖子,骑在她的背上,苏雪带着他一跃而起,脚步轻盈的踩在房屋的砖瓦上,就准备逃走。
朱顺突然狞笑了一声,道:“想跑?”
话音未落,朱顺一抖搂身上的鬃毛,狠狠的对着地面一跺,大地轰然的一颤,整个人化作了一头足有数十米大的野猪,宛如卡车般大小的猪头,裂开一张血盆大口,直奔着苏雪和张北楚吞了过去。
苏雪一脸骇然,失声道:“化……化境!”
大野猪一口凭空咬了下来,苏雪化身的狐狸急忙一个急刹车,想要躲开,但那野猪的嘴中,却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扯力,苏雪化作的狐狸,双爪死死的抓在房檐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张北楚也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吸力,知道自己这样只会拖累了苏雪,一咬牙,松开了双手,说道:“你跑!不要管我了!”
苏雪猛的回头,看到张北楚松开手,整个人都被那股怪力吸进了野猪的嘴里,眼神里顿时闪过一抹悲凉,喊道:“不要!”
张北楚的身体犹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根本无法控制,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粘稠住了。
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么?
张北楚心里有些凄凉,突然,手中一片清凉,他摸到了兜里的那块玉简,下意识的拿在了手中,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血盆大口,鼓足了勇气吼道:“妈的,老子就算死,也得让你疼一下子!你大爷!”说罢,抓起玉简,猛的砸向了野猪的鼻尖上。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就听到朱顺撕心裂肺的痛吼了一声,玉简几乎应声碎裂,迸溅出无数的金光。
张北楚就觉得手心一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钻心的刺痛从手掌处袭来,一股股的炙热灼烧着他的手掌,疼的他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宛如来自亘古的声音,犹如一口巨钟被重重的敲了一记。
嗡!
音浪以肉眼可见的声波扩散了出去,吹起了无数尘土瓦砾,一道粗如碗口的金光直冲天际……
轰然,一道道复杂生涩的怪异的金色文字,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疯狂的钻入了张北楚的身体里,直至最后一个文字,顺着他的天灵盖灌入,金光这才消散在黑暗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苏雪和常箐都被吓懵了,那金光中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虽然来的突然,但消失的也极为突然,不过瞬息之间,可眼前却已然不见了朱顺化身的那头大野猪。
周围的墙壁都坍塌了大片,烟尘滚滚,什么都看不清楚。
“张北楚!”苏雪幻化回人,焦急的冲进了烟尘瓦砾之中,使劲的搬开砖瓦,寻找着张北楚。
常箐一时间都懵了,她很清楚,这小子绝对很恐怖,朱顺的直觉没问题,但刚才那一瞬发生的太快,她甚至都不知道朱顺是生是死,闹的动静这么大,肯定会有人赶来,她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当着众多人的面去杀人,于是,一咬牙,说道:“今天的事,和我无关,我只是被他拖累进来的……”
苏雪扒开一块砖,终于看到了张北楚,呼吸有些缓慢,但还有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头也不抬的说道:“我没见过你……”
常箐心中大喜,她本就不想被牵扯进来,只是被逼无奈,现在听苏雪这么说了,也就放心了不少,二话不说,一拱手,连朱顺是否在瓦砾中也管不得了,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此时的张北楚,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入了皮肤之中。
苏雪看了一眼一地的残垣断壁,和一群不明真相,七嘴八舌从远处打着手电筒赶来的群众,搭起昏迷的张北楚,一跃而起,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咦?刚才有个白的东西飞过去了,你们看到了么?”
“别胡说,哪有什么白的东西,嚯!这是谁家猪把墙给拱塌了不成?”
“嘿!我说什么来着,这胡同打我小时候就有了,墙都不结实,怎么样,塌了吧嘿!”
“少在那幸灾乐祸,唉?这里有个人,快打120,叫救护车……”
“哎哟喂,这鼻子都砸开了,破了相了……”
————分割线————
黑暗之中,两根巨大无比,恐怖的獠牙矗立在张北楚的面前,一头巨大无比的野猪露出了一抹狰狞,猛的朝着张北楚咬了下来。
张北楚浑身都僵住了,惊恐之中,一声怒吼,猛然,睁开了双眼。
一声冷汗,张北楚梦中惊醒,看到的,却是白格子的天花板。
“我,这是在哪……”张北楚头脑还有些发懵,一时间甚至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哟呵,这小子这么快醒了。”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张北楚急忙咧头望去,却看到了自己的老爹。
“爸?您,您怎么在……不是,这是医院?”张北楚一头雾水,眼前竟是自己的老爹张守一!
“当然是医院了,好家伙,你小子真行啊,当时接到小雪打来的电话,说你被墙给砸了,差点没把我和你妈吓死,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小雪,幸亏她及时发现给你送医院了,不然后果可不敢想!”
老爹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情绪却十分的激动,眼神里难掩的喜悦,一边板着脸唠叨着,一边削着苹果,用勺子刮成了水果泥,递到了张北楚的嘴边,说道:“爸经常跟你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说你,好好的走大马路多好,非得去那种老旧危墙下面走,瞎嘚瑟啥啊,等你妈一会来了,看不骂死你……”
张北楚整个人都傻了,机械般的吃了一口苹果,却也终于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半晌,突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笑!笑,你还有脸笑!”张守一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好太过苛责。
张北楚一伸手,抱住了张守一,说道:“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再见到你,真好……”
张守一愣了半天,随后鼻子一酸,却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掉眼泪,黑着脸,推开了张北楚,起身就往病房外走,说道:“我去叫医生……”
劫后余生!
感觉真好!
张北楚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忍不住的露出了难掩的喜悦,他只记得,自己拿着那块玉砸在了那头大野猪的鼻子上,至于后面,好像手像握住了火炭一样烫……
想到这里,他抬起手,却发现手掌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经过一下午的检查,医生惊讶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张北楚竟然身体恢复的十分好,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在一群医生啧啧称奇,想要进一步将他留院观察的时候,张北楚已经吓得在父母的陪同下,办理了出院手续,赶快逃出了医院。
这次突发的事故,让他在医院足足昏迷了半个月之久,好在,大学没有那么严苛,就算晚了半个月,在学习进度上也很好追赶。
张北楚的父母将他送到学校,这才千叮咛万嘱咐的离开,甚至还因为这件事,张北楚因祸得福,生活费从800块变成了1500块,老妈一直埋怨,就是给儿子的生活费太少,才让他不舍得坐出租车,引来的这场意外。
嗯……
其实还是有点关系里的,当然,关系不大……
回到学校,张北楚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苏雪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随后被接通,苏雪的声音依旧是曾经的那种淡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说道:“图书馆。”
“唉?我……”还没等张北楚说话,苏雪已经挂断了电话。
张北楚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不已。
十几分钟后,理工大学的图书馆。
苏雪坐在一个角落,戴着耳机,看着窗外发呆,见到张北楚从外面走进来后,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直至张北楚满脸尴尬的拉开椅子,坐在自己的对面,这才开口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啊?”张北楚被问的一愣,说道:“好,好消息?”
“你……是不是得到了一枚玉简?”苏雪问道。
张北楚连连点头,此时,他就算再傻,也该明白,自己经历的一切,恐怕都和那块被专家当成了现代工艺残次品的玉简有关了。
“好消息就是,那枚玉简,我怀疑是传说中的《镇妖录》,自周朝后,无数大妖和人族的强者都在寻找的东西,而它,选择了你……”苏雪面无表情的说道。
镇妖录?
张北楚心里砰砰乱跳,这东西听起来似乎很牛的样子……
“坏消息就是……”苏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坏消息就是,现在全天下的妖怪都是你的敌人!我……也是!”
张北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晌,才喃道:“你……也是么?”
苏雪心情极为复杂,看着眼前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又在危难之际,怕拖累自己而舍身冲向野猪妖的家伙……
天下万妖都在寻找镇妖录的下落,因为,那是一把悬在整个妖族头顶的剑,哪怕苏雪,也不例外。
苏雪被张北楚盯着看的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烫,轻哼了一声,起身离开,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张北楚。
走出图书馆,有些心烦意乱的苏雪,回过头,看着隔着窗户还盯着自己,满脸茫然的张北楚,忍不住的偷偷抿了抿嘴,喃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