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兵:你好!今天本来想参加你们的聚会,真的好想。可是,我事先已答应了别人,妈妈又一再催促,晚上我不能来了,很遗憾,一定让你失望了吧?请不要生我的气。其实,你们要是不在鸿运还好一些,妈妈在场,我也不好办。对了,感谢你为我写的诗,我已拿到外面压了膜,放在我的床头了。很欣赏你的文采,写得真好,我都会背了。以后请你少喝点酒,继续努力,我相信你会有更好的发展。愿我们永远是朋友,我会祝福你的!鲁兵。我让小马送给你,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好吗?芦荻即日
鲁兵一遍遍地读着芦荻的留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失落,委屈,沮丧,就像一把无形的刀,铰得他心痛。而这痛只能在心里,却不能表露出来,哪怕一丝一毫的表露,不管是在领导或是战友面前。他已在房间闷了好久了,感觉像是生了病一样。是的,是病,并且这病还很严重,没有哪家药厂的产品能有好的疗效。天变了吗?怎么会这样阴冷啊?苍白的阳光已难以让人感受到温暖。鲁兵裹紧军大衣,静静地坐在桌前,任香烟在指间缭绕。楼下的草地上,有几个新兵蛋子在那儿打闹,叽叽喳喳的,但他们又仿佛距鲁兵很远,远得就如同在另一个世界似的。
“怎么?不舒服?”徐小虎刚从食堂回来,锃亮的皮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让鲁兵感觉头疼。
“啊,没有。”
“看你的气色很不好,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徐小虎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可能是昨天晚上酒喝得多了点儿。”鲁兵强打精神说道。
“昨晚你们也去外面吃饭了?是不是为李克饯行的?”
“嗯。”
“酒是不能多喝。昨天晚上我也去吃饭了,酒喝多了是不舒服。”徐小虎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圆镜,对着镜子梳理起头发来。
“那你就少喝点。”鲁兵说,“我们昨天特殊情况,没办法。”
“谁不说来着?我昨天也是特殊情况,不然,我也不会喝多。”
“你昨天有什么特殊情况?”鲁兵话一出口,便追悔莫及,问这事干什么?
“昨天,嘿嘿,算是订婚吧。”徐小虎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来,“费了几个月的劲,终于搞定,哈哈。”
“那恭喜你了!”鲁兵表情僵硬地笑着说。
“谢谢,如不出意外,明年五一请你们喝喜酒。这样吧,你先休息会,下午要是舒服就不用上班了。”徐小虎说完,带上门,哼着歌去办公室了。
徐小虎的话就像一把盐,悄然洒在鲁兵流血的伤口上。鲁兵神色呆滞地盯着窗外那几颗白杨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高高挂在树梢上,随着风飘动着。鲁兵平时是一个热爱生活,积极乐观的人,第一次感觉生活也有不太精彩的一面。
就在鲁兵感觉撕心裂肺的时候,门开了,徐小虎一探头,用手指做了个电话的手势,挟着一卷报纸,吹着口哨下楼去了。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有人喜欢有人忧。
鲁兵懒散地站起来,并不急着去接电话,也不想接电话。很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放声大哭一场,为自己的一个美梦的破灭,为自己心中的这份情殤。
隔着玻璃窗,鲁兵看见电话筒也像自己一要懒散,没有生机地卧在桌上,仿佛很伤心卷曲在那儿。鲁兵轻轻推开门,伸手抓起话筒,有气无力问道:“喂?哪位?”
“是我,任柯,怎么半天才接电话呀?!”任柯看样子都等急了。
“哦,什么事儿?”
“你怎么了?说话有气无力的。告诉你,蓝萍打电话约我们过去一下,你有时间吗?”
“到哪儿?”
“去她单位,她在等我的回话呢。”
“你自己去就是了,还叫我干什么呀?”
“蓝萍说,一定要让你去!”
“好吧,你过来吧。”鲁兵挂上电话,回宿舍把大衣脱下,叠成方块,压在被子上。又用毛巾擦了一下脸,这才发现,早上竟然忘记修面了。他翻出剃须刀,打开开关,剃须刀像蚊子一样叫了两声,就停止了转动。窝囊!电没了!连这鬼东西也与我过不去呢!鲁兵很气恼地把剃须刀扔到楼下,差一点儿砸在任柯身上。
“好家伙!这么大火气?”任柯仰面说道。
“来了!”鲁兵猛地带上房门,跑着下了楼,来到徐小虎的房间,“徐助理,我有事出去一下。”
徐小虎正在阳光下看报,头也没抬:“好,去吧,下午早点回来。”
鲁兵也不回答,一下跨到任柯自行车后面,一拍任柯的屁股,叫了声:“驾!”
任柯得令,脚下一用力,自行车吃力地驮着两个男子汉,吱吱嘎嘎地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