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七十七•这是啥啊
师灼兰2025-09-24 12:352,505

  “诶,你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等等,等我喘口气继续说。”

  没等夏西开口催促。

  桑隅便继续说下去。

  打是不可能将人打服帖的。

  其实这样的转机,发生在我十一岁那年。

  那年我无意竟然得了贵妃娘娘的嘉奖。

  过不了几日,有次竟差点淹死在家中的池塘。

  这无疑是姜氏的手脚,可我无依无靠举步维艰。

  我那时才恍然意识。

  原本的打骂偏见实在算不得什么。

  我要在这样的府中生存下去,这才是头等大事。

  “阿意?”

  顾长安发现有人盯着他,下意识回过头。

  便见到门口双眼通红的我。

  “怎么了?”

  他提步过来到底还是未忍住。

  手指粗粝的抚上我的眼睛。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顺着脸颊淌下。

  便蛰得我那未好的半张脸火辣辣的疼。

  顾长安自然察觉到了异样。

  面纱被摘下来,他厉声质问起来。

  “谁弄的?”

  我心中憋得厉害,蹲下身去。

  顾长安便也跟着我蹲下了身。

  他长臂将我揽在怀里,发钗已然乱了。

  我埋在他怀中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顾长安,我有点想我娘了。”

  经过这件事后,顾府一应事务的管理权交到了我的手上。

  事情也算打理得井井有条。

  除过顾长安的娘时不时来的挑衅。

  但老夫人毕竟已是半老徐娘。

  我这个小姑娘总也该谦让着。

  腾出手来将顾府名下的店铺打理好。

  这一年的时间顾长安几乎都在外出。

  我便将父亲安插在顾府的探子都处理了。

  当然,打的是顾长安的名号。

  而嫁妆里那些我名下的铺子,我另有打算。

  不过这年中元之后,有一件事倒让我的计划提前了。

  奶娘的病终究还是未能治好。

  中元夜举国同庆的那日晚上。

  我终究还是失去了,我在阙都唯一待我好的亲人。

  那日晚上,我和顾长安穿着便衣逛遍大街小巷。

  阙都的一些小巷我颇熟悉。

  我带着他爬上最高的酒楼迎风而立。

  底下灯红酒绿尽在眼底。

  这样的繁华,这样的漂亮,我看的痴迷。

  所以顾长安凑近来吻上我的时候,我下意识躲了下。

  而接下来刺客的箭矢划过,我恰到好处的帮他挡了一箭。

  这是父亲同我说的计划。

  父亲权利遮天,我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却也没有到必须遂他意的地步。

  我受伤了,箭差一点便及心口。

  许是因为我帮她儿子挡了箭。

  长平公主拧拧巴巴的竟也待我好了不少。

  这本没有什么,左右我并不在乎。

  可我昏睡醒来之后,却竟听闻了奶娘的死讯。

  这一病,便直病到了柳絮翻飞的时候。

  大多时候都是在软榻上躺着。

  偶尔顾长安也会过来,他说城外的海棠花开了。

  那片海棠林花海似的,繁盛的厉害。

  顾长安的眉目很温柔。

  这样看着我时,便总教我错以为我也是爱着他的。

  我也是可以在这四四方方的府里苟活着的。

  奶娘的死,让我几近又回到了偏执乖戾的童年时期。

  我渴望爱,同时又惧怕着爱。

  我到底还是去看了海棠花。

  但这趟回来病好不久之后,我却同顾长安大吵了一架。

  原因不可而知,总是些很琐碎的事。

  花瓶被我打碎了。

  顾长安反剪起我的双手,咬牙切齿的命令秀玉。

  “出去!将门关了!”

  我一瞬慌乱起来,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秀玉。”

  我声嘶力竭的喊着。

  “秀玉,不要听他的话!”

  可外面却有其他丫鬟掩着嘴拉走秀玉。

  梨花木门被从外头关紧了。

  我的心一瞬也沉了下去。

  数月后,顾长安便被圣上调去了别的地方办事。

  我倒也终于清闲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我乘着马车同秀玉去阙都的玉衣阁挑衣裳。

  行至一处巷口时,已然有另一辆轻简的马车在那处等着我们。

  “小姐。”

  春然瞧见我从暗中走出来,恭恭敬敬的要向我行礼。

  “去去去,”

  我拉过她。

  “姜氏带来了?”

  春然笑着开口。

  “春夏的本事小姐还不知晓?”

  说着敲了敲车门。

  “小春夏,起来了。”

  一袭黑衣的少年挑着帘子身段轻盈的跳下来。

  他手上还拖着一个粗布衣的妇人。

  姜氏专门换了粗布衫。

  来见她安排在顾府探查我的婢女。

  想不到,我早便将人和货都给她换了。

  往日在沈家时,我做事还总要碍手碍脚。

  现下倒还亏得父亲。

  店铺财产都在我手里握着,委实容易办事。

  我将姜氏丢在了我来时的那辆马车里。

  而不过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已出了阙都。

  我原本的那辆马车却又驶进了一条逼仄小巷。

  按照计划,待三日后父亲焦头烂额之际。

  姜氏才会被悄然送往相府门口。

  姜氏的衣衫凌乱不已,目的只是为了让父亲误会。

  我才不会因为这些,而去变成我最讨厌的人。

  这只不过是我临走时,送给父亲的恶作剧罢了。

  从父亲那得来的消息。

  顾长安是去往了儋州,调查儋州知州私吞银两之事。

  长平公主总是很不在意我的去处。

  而想要滴水不漏的做好这件事。

  便只需要这几日瞒住府上的仆人即可。

  趁着这段时日。

  我带着秀玉和春然悄然乘船抵达了江南。

  江南的地界同阙都大有迥异。

  小桥流水,燕栖人家。

  因为一月前我便已飞鸽传书给舅舅。

  故而我们才到码头,便已有车马等着我们。

  外祖父年岁大了记性极差。

  而近几年他的身体也愈发不好起来。

  舅舅和舅母在金陵城里做着糖铺的生意。

  我们从偏门进去,直接绕过大堂来到一处简陋的院内。

  外祖父正眯着眼在院子晒太阳。

  舅舅福低了身在老人家耳旁笑眯眯道。

  “爹,您瞧瞧谁来啦?”

  白须老人阖着的眼睛,缓了许久才缓缓睁开。

  “谁呐?”

  他嚅动着嘴唇盯着我。

  “是咱们家覃娘回来了么?”覃

  娘是我阿娘的闺名。

  亦是这十几年来早已被父亲、姜氏遗忘掉的两个字。

  听见这两个字,舅舅的神色也暗淡下来。

  “是啊,覃娘来瞧您来了。”

  我忍着眼底翻滚的泪水,缓缓握紧了老人皱巴巴的手。

  外公的耳朵似乎也不大明白。

  便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抚摸上我的头发。

  “囡囡跟着沈鸿那小子,受欺负没有啊?”

  “女儿过的可好,怎会受得欺辱?”

  “也是,量那小子也不敢欺负了我家囡囡。”

  “你去了阙都一年,阙都可有什么好玩的?”

  我心下一震,抬头望向舅舅。

  “诶啊,覃娘舟车劳顿累了。”

  “先让他歇一歇吧。”

  说着,在舅舅的安排下,我离开了外公这里。

  既已出了阙都。

  我们便早已做好了躲避顾长安和父亲追查的准备。

  在糖铺逗留一日的时间都有些长。

  我看望过外公,次日一早便又携着秀玉要走。

  听舅舅说外公的病一直在恶化。

  而老人家近几日大约大限将至。

  竟肯整日呆在院子中。

  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我阿娘的名字。

  所以本来为了避免父亲首先来查舅舅这里。

  我本不该下了船便去糖铺,但我仍然还是去了。

  而今要走,心里便愈发酸涩。

  我们转头去了金陵的一处酒楼。

  这事是托春夏办的。

  春夏一个从来冷冰着脸的少年人。

  这事可算是辛苦了他。

  财通酒楼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挂在匾上,我们却并未行大门。

  而是从一处人高的矮门进了去。

  许久未见,莲织甫一见着我分外高兴。

  她也是从前在府上,跟在我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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