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
“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
“九月肃霜,十月涤场。”
“朋酒斯飨,曰杀羔羊。”
“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莺莺燕燕台上坐,青丝半垂勾人意。
罗绮珠紫彩霞衣,半露春色惹人意。
轻拢慢捻抹复挑, 笙笙瑟瑟醉人意。
悲泣哭嚎诉愁肠,知音才识乐人意。
齐声高呼寿无疆,恭祝万岁顺人意。
德妃侧依榻上,听着乐师在台上弹唱。
自从上次从芙蓉苑回来之后。
德妃就一直待在穗华宫中,半步都没踏出宫门口。
一天天的,不是在院子里听着悲词悲曲。
就是和宫女太监们玩叶子戏来消磨时间。
可德妃却乐在其中,甚至有些享受这种生活。
今日也是闲来无事,命人将台子搭在宫内。
因嫌坐着听曲累,就让人将床榻搬出来自己躺着。
就在德妃听得正入迷时,只听砰的一声。
自己头上的白玉发簪,滑落掉在地上。
“嗯?”
德妃本以为,声响是台上乐师弄出来的。
可她睁眼一瞧,只见台上乐师正有绦不紊的唱着小曲。
再一转头,见身后也没有人失手弄翻了什么东西。
正疑惑时,瞥见了地上自己掉落的发簪。
心想,原来这声响是自己弄出来的。
遂俯身想将发簪捡起,奈何自己被架的太高够不到。
努力了半天,手距离这发簪也就差几寸。
见实在碰不到,也就放弃了。
毕竟此等俗物自己不知有了多少,不在乎这一个小物件。
换个角度想后,顿时豁然开朗,又重新躺回榻上。
“阿姨。”
又听了一会儿,就见怀亲王从门外进来。
“阿姨颇有雅兴啊,还在这宫中搭起台子听曲了。”
“不过……这词曲却显得悲凉,还是不听得好。”
话落,台上乐师全都住嘴停手,拿起琵笆下了台。
不一会儿,这台上就便被抬撤的干干净净。
唯有方才唱的悲歌苦词,回荡在这宫中久久不能散去。
“阿姨今日怎打扮的如此素净?这可不像你啊。”
“跟禹儿说说,让禹儿帮你参谋参谋。”
见人没理自己,怀亲王也不急。
而是命人搬来一把椅子,就坐在人的榻旁。
默默的陪着人,等着人跟自己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德妃才缓缓睁开眼。
可对人,却是十分不耐烦的抱怨一句。
“臣妾敬请怀亲王福安,怀亲王千岁啊。”
听人阴阳怪气的说自己,怀亲王只是有些无奈的笑笑。
“阿姨,你这又是何苦呢?”
只见德妃伸手抻个懒腰,完全没有想搭理人的意思,
“阿姨,您还在生我的气啊?”
其实怀亲王也不知道,人究竟因为什么生自己的气。
毕竟人好像一直都在生自己的气,从没给过自己笑脸。
“阿姨,这是尚药局特制的抚瘢霜。”
“禹儿特地拿来给您的,可费了好大劲呢。”
说着,怀亲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单手递到人身边。
而德妃,则是看都没看,换个姿势继续神游。
见人还是不理自己,怀亲王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诶呦,我这头好痛啊。”
听着人头痛,德妃立马睁开眼睛。
从榻的另一边爬过去,想看看人的伤口。
可靠近才发现,人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于是气鼓鼓的锤人脑袋一下。
“你这孩子,竟知道吓唬我。”
“诶诶诶,阿姨,我错了嘛。”
“你还知道错?不打你就是不长记性。”
“嘿嘿,阿姨要是再打我的话,那禹儿可就要疼死了。”
“哼,疼死你也好,我好落个清净。”
“没想到阿姨竟然如此绝情,那孩儿只好撞榻明志了。”
说着,怀亲王就要往榻上撞。
“诶诶诶,要死别死我这,脏了我的地方。”
“嘿嘿。”
虽然知道人是故意的,但德妃也没真的和人置气。
“说吧,这次你来又有什么事?”
“哝,阿姨先收下这个。”
说着,怀亲王又那瓶瘢霜递给人。
看着人手中这个不大的瓷罐子,外表还有些不美观。
德妃不由得在心中,对此物的功效表示十分的怀疑。
“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
“不然,这可是禹儿好不容易弄来,阿姨务必要收下。”
闻言,德妃也不好拒绝,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给自己的。
“好吧好吧,不要白不要么。”
说着,“十分勉强”的将这份礼物收下。
“咳咳,此地没有外人,你还叫我阿姨啊?”
说到这,德略有些期待的看着人。
而回应她的,则是冷冰冰的规制礼法。
“阿姨,隔墙有耳,不得不防啊。”
虽然知道人说的是对的,但是德妃心里还是有些不愉快。
可毕竟这么多年了,自己也习惯了。
“行,那就依你。最近学业上有没有什么长进啊?”
“还好,就是父亲重病,也学不进去些什么。”
“糊涂,越是这种时候,你就应该比平常要用功百倍。”
“你可知,陛下他………。”
面对人毫无新意的说词,怀亲王可谓是倒背如流。
没法躲避只能将耳朵堵上,奈何人的嘴型太过传神。
对此,怀亲王选择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等人自己唠叨完,自己再和人沟通。
待了一会,估摸着人说的可能差不多了。
怀亲王这才转回身来,可就在这转身的一刹那。
无意之中,瞥见了掉落在地上的发簪。
看着眼熟,似乎是德妃之物。
遂俯下身去将发簪捡起,拿在手上仔细看着。
看着人不听自己说话,光顾摆弄那支发簪。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人拽过来。
“你别摆弄那些无用之物,我说的话你得听啊。”
“是是是。诶阿姨,这可是你的发簪?”
“我的发簪?”
经人提醒,德妃这才想起自己的发簪掉在地上还没捡起。
“嗯,刚才你没来时,不小心掉下去的。”
“哦哦,那阿姨千万收好,这可是父亲赏赐给阿姨的。”
“陛下赏的?”
“是啊,那年冬至,陛下在家宴上亲自赏给阿姨的。”
德妃仔细想想,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可当时自己正是受宠之时,陛下赏赐的珍宝不计其数。
这小小的白玉发簪,自己还真想不起有什么大来头。
“既是陛下赏赐之物,叫人收好便是。”
“现在,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不要想。”
见人还没有想起,这支发簪背后的故事和寓意。
于是乎出声提醒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赏物,阿姨难道忘记了?”
被人这么一问,德妃还真有些印象。
似乎这发簪还是自己苦苦求来的。
可真要问自己,此物具体是怎么来的。
自己还真记不得了,毕竟时间久远,真记不清了。
“诶呀诶呀,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早就记不得了,谁还能特意记得这些事啊。”
看人满不在乎的样子,怀亲王倒显得有些吃惊。
“阿姨,当初为了此物,您可是下足了功夫啊。”
“是么?”
“嗯嗯,千真万确啊。”
听人说完,德妃再仔细瞧瞧这簪子。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好的。
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用料名贵,肯定是极好的玉料。
可剩下的……自己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是,这簪子到底有什么来历,至于你这样?”
“昂,来历可大着呢。”
“怎么,你记得?”
“不然,若说起这个簪子,还真有我的一份功劳。”
“这还有你的功劳?”
看着人自信的模样,德妃只有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