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
“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
“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
“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伍桓手捧书卷,在讲台上阖眸默颂。
可人枯燥乏味的语调,着实让底下众人苦恼不已。
听又听不进去,不想听就要挨人家的板子。
这可愁坏了大家,是坐立难安,如芒刺背啊。
“《诗》曰:民亦劳止,汔可……。”
就在人讲的生入迷时。
就听见,有人在地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发出的动静打破了自己的意境。
也打断了,学生们跟随自己的步伐。
虽然根本没多少人跟他走。
本来想训训那人,可见自己停下,那人也不再发出动静。
于是伍桓也没调查是谁发出的动静。
而是继续说着书里的内容。
“汔可小康,惠此中……。”
这次,自己刚说没几个字,就又听见这奇怪的动静。
“谁?”
抬眼望去,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脸上满是无辜与可怜。
就好像他们真是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要不是今早被墨汁泼了一身,伍桓没准就信了。
“记住,听书的时候,要聚精会神。”
“要感悟要体会,要把这些东西都记下来。”
“跟不上我读的,就自己照着书里看。”
简单说了几句后,伍桓便又开始他独特的朗诵腔。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
“毋从诡随,以谨……。”
就在伍桓说的正投入时,只听屋内砰的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巫巽离正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巽离,你又在什么?”
对此,伍桓早已见怪不怪。
毕竟,人在这里捣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嘿嘿,伍夫子。”
虽然有些尴尬,但巫巽离还是恭敬向人行礼。
见人如此,伍桓的气也消了大半。
“倒是没忘了礼数。说说吧,你又在干什么?”
“在……就是……那个……嘿嘿。”
见人半天都没说上来,伍桓也表示理解。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问你。”
“你且把我刚才讲的,复述一遍就行。”
对此,巫巽离也信心满满,想着这点小事还不轻松拿捏?
可真当人开口的时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毋……惠……仲……。”
明明话就在嘴边,但是人就是想不起来。
在哪那里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上一句完整的句子。
“巽离,这么说……你是一点都没听?”
“没有夫子,我真的记住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一站起来就想不起来了。”
面对人看似十分拙劣的借口,伍桓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毕竟自己也曾因为紧张,而大脑一片空白啥也说不出来。
“这样吧,我今日讲的是什么,你总知道吧?”
“这是自然,书我都带了。”
说着,巫巽离低头一瞧,桌子上的书竟然不翼而飞。
“诶?我书呢?”
巫巽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书放在哪里。
“巽离,你不会连书都没带吧?”
“没没没夫子,我真的带书了,不信你问小……南荼。”
闻言,伍桓望向一旁坐着的南荼。
“是这样么?”
“是的夫子,巽离真的带书了,来时我还看见了呢。”
见有人帮人作证,伍桓也是信了人说的话。
“好,那你找找看,书放在哪儿了?”
“大家也都看看,是不是自己拿错了或者拿多了。”
此话一出,大家赶紧低头寻找。
这可是难得的偷闲机会,这不赶紧多磨蹭磨蹭时间?
“诶?我书呢?”
“别急别急,是不是拉哪里了?”
见人找不着书越来越着急。
伍桓也开始有些替人着急起来。
“别急孩子,肯定能找到的。”
“呀。”
突然,巫巽离想起来了,自己的书去了哪里。
“怎么了?”
“我想起来书在哪里了。”
“哦?在哪里啊?”
只见巫巽离回头看去。
自己的书正孤零零的躺在一旁的墙角。
这应该是刚才与人玩闹时,不小心飞出去的。
“原来如此,看来刚才的响声也是他弄出来的喽?”
“嘿嘿,我这就去给他捡回来。”
“且慢。”
就在巫巽离要起身去捡书时,被伍桓一声喊住。
“怎么了夫子?”
“既然书带了,那你也应该看了,那就说吧。”
“嗯?说什么啊?”
“别装糊涂啊,说我今日讲的是什么?”
“啊?”
巫巽离差点忘了还有这关要过。
“怎么?难道你连书都没看?”
“应该是看了吧。”
此时,伍桓的表情,是无奈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死感。
“这样,你把书名说出来了就行。”
“……《左传》。”
“诶,太棒了,快去把书捡回来吧。”
“嗯嗯。”
在得到人的允许后,巫巽离也马不停蹄的去捡自己的书。
而伍桓,正在为人肯学习而感到高兴。
殊不知,巫巽离之所以能答出来,多亏了人好眼神。
本来事情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
可当巫巽离将书捡回来往桌子上一放。
差点没给伍桓气昏过去。
“好啊好啊,我本以为你是开窍了,没想到啊。”
“啊?怎么了夫子?”
此刻,巫巽离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伍桓将人带来的书拿起来,巫巽离这才明白。
“大家看看,拿着《礼记》说《左传》。”
“此等未卜先知、未雨绸缪的本领,可否教教我啊?”
“夫子……。”
巫巽离尴尬的低下了头,等待着伍桓批评自己。
的确,按照以往伍桓确实会批评人。。
但是看着人可怜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忍心下嘴。
“唉,也罢,今日我就不说你了。”
说着,伍桓示意人坐下,然后自接着讲。
可讲着讲着,伍桓发现有些不对劲。
似乎,这群孩子们一个都没听自己讲课。
于是,人打算随机可选一个人来问问。
“纯赋。”
听见人叫自己,杭纯赋也是乖乖站了起来。
“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回夫子,夫子是说让巫巽离坐下。”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回夫人,夫子是说,巫巽离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不是,我什么时候……。”
“夫子还说了,要拜巫巽离为师呢。”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众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而伍桓,则是又气又笑,一脸无奈的看着人。
“行了行了,你坐下吧。”
“读书学习记不住,记这些倒记得挺清楚。”
可笑过之后,伍桓也对自己的能力感到质疑。
既然大家不喜欢听自己讲课,是不是自己有问题啊?
想着想着,伍桓的心情开始有些低落起来。
“既然你们嫌弃我讲课枯燥乏味,那我不讲好了。”
“这书你收好,不能在这么不小心了。”
说罢,伍桓将书交到人手里,然后背身走回讲台前。
“孩子们,你们是不是都嫌弃我讲课枯燥啊?”
众人想说却又不敢说,只能一个个都低下头来。
秉承着不说话就是默认的原则。
伍桓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教书育人?
要搁以前,伍桓根本不会有这种烦恼。
而现在,伍桓开始焦虑起来了。
“唉,或许是我老了,不懂得你们现在想听什么。”
“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不学了。”
“大家想干嘛就干嘛吧,就当是学累了放松放松。”
说完,大家虽然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需要表现冷静。
“我就先走了。”
“夫子慢走。”
伍桓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耽误人们开心快乐。
还不如早早离开,多给这些孩子们一些开心快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