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隅说的十分入戏。
说的十分精彩。
夏西也是十分欣赏。
听的十分喜欢。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男孩只是笑嘻嘻的,对我不置一词。
我想张口说些什么
却发现眼前男孩的脸。
在我面前不断地晃动。
眼底,是野兽看见猎物的兴奋。
笑容也愈发地恶意。
刹那间恍惚天旋地转。
我一个不小心倒在了地上。
脚上的伤口,一下子又疼了起来。
疼痛让我有了片刻清醒。
但眩晕感却仍未消失。
我眼睁睁的看着。
眼前的画面破成了碎片。
然后画面一转,大火熊熊燃起。
我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瑟瑟发抖。
看着岛上滔天的红光。
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烈火中,我看到父亲焦急地赶来。
猛将我抱在怀里。
我依稀能闻到,父亲身上的血腥味。
却也只能,在父亲怀中瑟瑟发抖。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充满着恐惧。
父亲的脸上,是平常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紧紧的抱着我。一路直向北离岛的后林。
我那脏兮兮的小手。
紧紧的抓住父亲的外袍。
勉勉强强地逼迫自己。
获取一些安全感。
我努力地,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当我看见路边。
横陈着熟悉地面孔时。
忍住哭出声来。
我太害怕了。
几乎要把自己的指尖,抠出血来。
本是一片静谧美好的人间仙境。
却在这漫天火光和血雾中,化为灰烬。
父亲一路穿过被烧焦的荆棘层。
对着整个岛屿上的哭喊饶命声,置若罔闻。
只能感觉到,父亲的脚步在加快。
生怕晚一步,就死在了这地狱中。
父亲把我放在。
曾经多次带我,来捡礁石的海滩上。
目光悲悯的看着我。
珍重的摸了摸我的额头。
像是最后一次了那样。
我抓住父亲的手。
急切地表达自己的不安。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梗咽着说不出话来。
父亲深深的叹了口气。
然后,从手掌间,幻化出一张血色的符咒。
父亲迅速的念起法诀。
那张符咒的颜色,越发的猩红。
手中暗红色的光芒,也越聚越多。
直至光芒放大,笼罩在我的身上。
然后父亲双手一推。
符咒融入我的身体。
那红色的光芒,也随着符咒。
一点点的渗进我的身体。
与此同时,父亲的额头。
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紧咬着牙齿,脸色开始发生变化。
不!父亲的身体都变得枯萎。
皮肤开始急剧干枯变色。
像一块即将沉沦的朽木。
我想去靠近父亲。
却发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朦胧间感受到,父亲颤巍巍地。
迈着沉重的脚步,将我抱起。
然后轻轻地放在船上。
我听着,水花拍打着礁石的声音。
越来越心慌。
然后,父亲猛地一推。
我随着船只顺入海中。
父亲就像是没了力气一般。
摔倒在了地上。
后面是恶人追打的声音。
“快来!大祭司和神女在这里!”
“抓住他们!”
匆匆的脚步声,不断向这边传来。
但我已经,随着汹涌澎湃的海水。
被冲的无影无踪。
恍惚听见,父亲低低的一声。
“乖乖儿——”
自打苏醒之后。
我总是会经常性的做梦。
梦到我以前的家。
梦里,我拼命想抓住的东西。
醒了之后,总是烟消云散。
只能零零散散的,记住一些片段。
这不禁让我有些苦恼。
不过顾简,好像打算在这里安家了一样。
自打他来拜访义父之后。
他便在这里留了下来。
时不时的过去,与义父饮酒谈事。
顾简虽弱冠之龄。
却博学多才,见多识广。
每每与义父道家国治理。
或天灾水患上。
顾简总是精深辟透,有着独到的见解。
常令义父开怀大笑,并视为知己。
但也不总是这样。
顾简也曾与义父,在书房内讨论事情。
二人一番争论,不休不止。
甚至有时,惹得义父发怒。
指着顾简的鼻子骂。
顾简才悻然离去。
我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
也只是当个笑话乐一乐。
并不准备,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依旧是我行我素。
经常乔装打扮。
在雁阳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慢悠悠的逛着。
我不带任何丫鬟仆人。
但是架不住义父担忧。
我的容貌会引来贼人。
便派了几个暗卫,贴身保护我。
平常没什么事情,他们也不会出现。
无聊我,就呆在自己院子里。
拈花舞剑,皎洁明月下。
我手执长剑襟飘带舞。
长裙随着我手上的动作旋转着。
长剑直指云霄,凌厉的罡风,扫下一片片枯叶。
我轻轻一跃,手腕转动着剑柄。
行云流水般地。
在这方寸天地舞动着。
而剑锋不断闪着的光芒。
竟像是有了生命般。
别院的门,突然嘎吱地响了两声。
我立刻回过神来。
一个旋转震袖,将长剑入鞘。
我转过身来,却见着顾简。
提着一盒点心,站在门边局促的看着我。
我不解的挑了挑眉看他。
顾简倒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颇为腼腆地提着盒子。
“今日在城中的千福楼坐了坐。”
“看到新出的一些点心,觉得甚好。”
“想着来了这里有段时间了。”
“都没能来找你道谢。”
“故今日特意前来表达谢意。”
说着,顾简把盒子打开,放在石桌上。
给我展示那些小点心。
我顺势坐下,将长剑放在一侧。
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嗯,确实不错。
淡淡的梅花香味入口即化。
冰冰凉凉的甜而不腻。
确实,是很多闺阁女子所喜爱的。
我眸光微闪着,轻抚胸前长发,笑道。
“顾公子倒是有心了。”
“本想为姑娘寻两只钗头。”
“但顾某寻了很久。”
“总觉得凡间俗物。”
“均配不上时绛姑娘的姿容。”
“一点小点心而已。”
“难得时绛姑娘能喜欢。”
我噗嗤一声。
似是被这番说辞取悦到了。
我单手撑着下巴。
将半个身子,浅浅靠在石桌上。
自是一副慵懒的猫样。
许是刚刚舞剑。
花费了我过多精力。
这时候竟觉得有些疲惫。
于是我双眼微微垂着。
感觉下一刻,就能睡着似的。
顾简细心的从夹层里。
拿出一壶酒和两个白玉杯。
抚袖将酒杯斟满。
轻笑着同我讲。
“今日看到姑娘舞剑。”
“如游龙般,甚是美丽。”
“想不到时绛姑娘,竟对剑法有如此造诣。”
顾简的语气颇为惊喜。
到当真是被惊艳了似的。
“绣花枕头,绣花枕头罢了。”
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顾简却惊喜道。
“姑娘如此风姿,自是不一般。”
“顾某于江州长大。”
“身边女子,以身段轻盈弱柳扶风为美。”
“多钟爱于绣花弹琴,等风雅之事。”
“不喜动,虽显柔美。”
“但却难免,缺失了几分精气神。”
“难能有像姑娘,这般巾帼风范的。”
“长剑在手,安定乾坤……。”
听着他这般,滔滔不绝的吹捧。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虽懂得一些剑法。
但比起江湖上,真正的高手。
不过是三脚猫功法。
但是人总是爱听好听的话。
一番言论在不经意间。
拉进了我与顾简之间的距离。
谈起这兴趣之处,顾简倒是越来越兴奋。
甚至开始直呼起我的名字。
讲起自己的生平,所遇所见以及传闻。
确实见多识广。
难怪这人,能得到义父的赞赏。
听着听着,我的思绪放空。
在顾简的铿锵的言语中。
我竟然觉得愈发困倦。
好在顾简,终于察觉到了,我状态不佳。
才故作冒昧的离去。
临走前,还细心地将食盒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