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要!”
三个人中唯一的那个女孩子先开的口,“不要找人,求你,放了我们好吗?”
姜昭颜挑眉,“你们泼完油漆洒狗血,闹得我们工厂都没办法正常开工,不把你们送去警察局蹲几天就不错了。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他们身上的衣着和口音上,不难看出眼前的三个孩子都是附近的。而且他们出来闹事,家里大人一定不知情。
姜昭颜故意说让他们家里拿钱出来才放人,就是为了吓他们。
“不说?那好吧,小张,去喊人。”
姜昭颜被这些事情闹得恼火,今晚都亲自出动了,既然抓到了人,就必须有个结果。
“别,不要,我们说,求你原谅我们,别喊大人过来。”
姜昭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她倒是听听这几个熊孩子闹哪样。
“前段时间闹火灾,我爸死了,厂子里赔的钱太少了,奶奶和大伯他们都没办法,我们几个只好想出这种办法,想要吓唬一下厂子的人,让他们赶紧赔钱。”
剩下两个孩子的身份也明朗了,是那两个受伤员工的孩子。
姜昭颜也奇了,她一切都是严格按照法律法规来的,她还要赔多少钱才不算少。
“我妈从我出生就跑了,我奶还有病,家里还有负债,我爸现在没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没办法,所以才想出来这个点子,对不起姐姐,原谅我们吧,我们家里没钱。”
其他两人的家庭情况和孙伟家也差不多,都有自己的难处。
姜昭颜是把赔偿的事情全权交给赵律师,但她心里多少有些盘算。
死亡的那家应该赔了二十万左右,剩下两家大概是十万这个样子,按理来说剩下的没她事情了。
看到这三个孩子的泪水,姜昭颜又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我想上学,我爸没了,我也念不成书了。”
“好了,你们别哭了。”姜昭颜吩咐道:“算了,把他们都放了吧。只有一点,要是再干坏事被我们抓住,就没这次好运了。”
“姜总?”小张迟疑道。
“我说放他们就放,别那么多废话。”
三个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姜昭颜心里却纠结无比。
回城之后,她还是无法忘记那个女孩说的话。
如今科技和经济的高速发展和飞跃,还有不少人在担心没书读。
说实在的,姜昭颜心里挺不是滋味。
想了一晚上,姜昭颜还是决定亲自走访。
只有清楚地了解这些人家庭的具体情况,才能商谈之后的事情。
不然一直这么耗着让他们闹,也不是办法。
姜昭颜是找休息日去的,她去之前接到陆以南的电话,是约她一起出去吃饭的。
“等会还有事,改天吧。”在他的追问之下,姜昭颜交代了自己的去向。
“正好我今天也没事,我陪你一起,而且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多个人在多份保障。”
陆以南坚持要一起陪同,姜昭颜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他。
不过也好,省得自己开车了,有个免费司机和保镖也不错。
到了医院,姜昭颜打听到具体的病房后带着陆以南一起过去。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里面躺着的两个人,浑身都裹满了绷带。
加上涂抹的药物,原本雪白的绷带早就开始发黄。
即使没有进去,隔着一条缝她也能闻见里面不大好的气味。
“他们,没想到这么严重。”
回去之后,姜昭颜才了解到,重伤的两个人不过才赔了八万罢了。
八万块钱听着不算少,但治疗,医药,住院等等七七八八的费用,估计也剩不下来什么。
而且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住的还是三人间。
“你们是?”病房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略带警惕地看着两人。
“我是……”
“我们是隔壁过来看望亲戚的,透过窗户看到你们,怎么伤得那么严重?”
姜昭颜原本是想要交代自己的来意,话都没说完就被陆以南打断了。
她不明所以,只好看着他发挥。
“我家那口子倒霉,工厂不小心发生了火灾,他被烧成了重伤,现在连动都没法动。”妇女眼中噙着泪,用袖子擦了下眼睛,“那该死的老板把厂子一卖就跑了,就赔了八万,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够!”
最关键的是,就算后面养好出院,光是身上的那些烧伤的痕迹,哪还有人敢用。
家里的壮劳力,就这么废了。
姜昭颜这才有点理解为什么那群家属整天地堵在工厂门,她点点头表示同情。
临走时候想给他们塞点钱,但都被陆以南拦住了。
烧伤的两家在一起,他们的情况基本类似,倒是省得姜昭颜多跑一趟。
出去之后,姜昭颜发问,“你干嘛拦着我,还拦了两回。”
陆以南带着她到一旁的甜品店休息,不紧不慢地解答:
“第一次拦你是不想暴露身份,他们要是知道你是厂子的新老板,当时那个人就要么口无遮拦地骂你,要么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求你。”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会对他们造成影响和麻烦。
“至于不让你塞钱就更简单了,萍水相逢,而且还杯车水薪。他们迟早会知道你的,现在给,到时候他们只会认为你在心虚。”
姜昭颜恍然大悟,她刚才确实草率了,还好身边有个人提醒着自己。
“他们两家实在太可怜了,我于心不忍想要帮帮他们。”
陆以南已经猜到她的打算,其实私心里,他并不希望姜昭颜这么做。
于情于理,她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
不过看她一脸认真,又不好说句打击她的话。
“先吃点东西吧,不是还有一家要走访。”
姜昭颜点头,不过她现在倒是没什么胃口。
剩下的是死者孙伟的家还没去,她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都是可怜人,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下午大概一点时分,姜昭颜在路人的帮助下,七拐八拐地才找到孙伟家。
远远地,就看到那一家挂着白布,里面不时还有呜咽哭诉的声音。
姜昭颜他们下车,很难相信,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人住在瓦屋里。
门口摆满了乱七八糟的塑料和纸壳子,通往屋子里都没几处可以下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