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双手抚在琴弦上，骨节白、皙，根根分明。
他轻轻一撩拨，曼妙的曲调自他手底下生出，宛转悠扬。
他二人并未察觉有人朝他们走来，当他们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
此二人都是性子随和之人，说话口吻也温和。
姜云初当初收养他们二人，便也是做了诸多考虑选择的，尤其是姜琅。
擅长音律且容貌俊美的男子不在话下，家世背景普通人品可做选择的并不少。
但是她还是从一众名单中将他挑选出来，有些人势必一开始就是惹眼的。
茗殇更是因为一个巧合，原本也在红棉为她送来的名单之内，红棉对这些人都做了统计和调查，姜云初一开始并未考虑到茗殇。
那日出街寻访，正好瞧见茗殇在替人义诊，红棉记得此人，单单是下面送上来的小相就足够惹人注目。
自知晓九公主在京中大肆寻找年轻俊美，家世普通的公子之后，就有很多人毛遂自荐，主动呈上画像。
也有一部分人是他人举荐的，姜云初后来只从那群人中挑选了茗殇和知其，就此收手。
府上豢养那么多面首也是件劳民伤财之事，姜云初自是不能做得太夸张了些。
姜琅指尖拨动琴弦，挥手弹奏名曲，奏响清音，流畅古雅的琴音在指尖释放，如深谷清泉之音，动人心弦，悠扬而起。
他整个人处于极其放松的状态，日光透过廊亭折射在他的身上，给人一种洋洋洒洒的感觉，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增添了些许魅力，使人目不转睛。
姜云初很喜欢这些曲调，使人陶醉和流连，能够静心使人身心放松。
“倒是个有些本事的。”苍翊站在姜云初身后，对此人的评价并不低，刚才那一曲，确实是不错的。
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幽幽的箫音配合着古筝的音调，和弦吹动着人心海的潮涌。
一曲作罢，苍翊适时地为二人鼓掌，茗殇二人才发现不远处站着的两人，看那情况，大抵是来了有些时辰。
二人连忙站了起来，朝二人行礼。
姜琅听过苍翊的名讳以及那些事迹却并未见过苍翊本人。
他以为，九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新的面首，但瞧着来人的气势与衣着，倒是更像世家的公子，令人挪不开目光。
来人容貌生得太过于俊美，眉宇间都透着高贵，举止头举更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他倒是想不起京中还有这样一位人物，他见过的大人物也不在少数。
姜琅先前也是在茶馆里做乐师，谋一门生计的，所以对此人身份颇为好奇。
他目光停留在苍翊身上，几乎是转移不开目光，直到一旁茗殇轻咳嗽了两声。
茗殇降低音调，特意同姜琅道：“此人是总督府的苍督主苍大人。”
那个如雷贯耳的大人物，在京中的名声盖过了任何一个人。
他是专门隶属于皇帝，为皇帝办事的。
京中也唯有他所掌管的西厂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整个京中的锦衣卫都归苍翊所掌控，此人实力并不低。
姜琅诚惶诚恐，只觉得自己刚才的目光有些冒昧了，见对方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他如临大敌一般，低下头颅等待问话。
苍翊倒也不急，幽幽地开口道：“抬起头来吧。”
他带着姜云初行至二人身边，姜云初特意同二人道：“苍督主也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你们放宽心就好。”
看上去确实令人畏惧得很，只看着那双眼睛，便叫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此人比传言要年轻太多，却也正是因为如此，对方周身透露的那股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地位，其手段可以说是不一般，但凡是聪明一些的人物都懂得对其毕恭毕敬。
姜琅对苍翊毕恭毕敬，从一开始就不敢放肆，苍翊倒是很满意姜琅的态度。
姜云初身边之人，本就该如此。
让他们知晓，他是护在姜云初身后之人，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大的举动和行为。
“听闻苍督主琴技在京中也是一绝，不妨苍督主来弹奏一曲，给本宫府上的人做个示范。”
姜云初忽然来了兴致，苍翊也正有此意，索性直接顺了姜云初的意思，主动入座弹奏。
苍翊的指尖撩拨着琴弦，琴弦发出一阵流水般的悠扬琴音，琴音温劲有力，似高山流水般，从指下流泻而出，似月华倾泻般。
他的琴音亢进有力，万物都在琴音中有了生机一般，人心也随之动荡。
一曲作罢，苍翊的指尖掠过琴面，姜琅，茗殇二人自愧不如。
姜琅更是当场想要拜苍翊为师。
“苍督主师从何人，民甘拜下风。”
唯有琴色出色者才能够听出其中差距，姜琅能够认苍翊做师傅，也在姜云初的意料之外。
她分明能够感受到那人看他的神情透露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是他故意而为之的，姜云初只从中透露到这一个信息。
“本座不曾师出何人，是本座曾经养父家中的表姐，擅长音律教了本座一些门路，可惜她多年以前就已经去世了。”
“抱歉。”姜琅，茗殇二人面面相觑，姜琅有些歉意，大抵是因为提到了苍督主的伤心事，感到十分愧疚。
告别了这二人，苍翊二人去往后面的戏台子，姜云初似是看明白了什么事，当下询问道：“苍督主怎么不同茗殇比一比医术？”
“你知道本座的，本座并不擅长药理。”
他若是会医术，那最初大抵就没有姜云初什么事了，他二人也不会因而结缘。
有些东西就很是巧合地出现，将本不该有交集的二人牵连到一起去，但这样的巧合，姜云初心知，是她抓住机会得来的。
“确实。”她神情恍惚了片刻，刚好被苍翊捕捉到，苍翊并未询问过多，大抵也是知晓其在想些什么。
两人行走在一处，行至了戏台子，姜云初还记得上一次，他们在戏台子上演绎了一出霸王别姬，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一转眼，已经数日过去，她的肚皮也隆起了一些。
只是她身子单薄，穿的衣裳白裁剪得合适，刚好遮住了腹部，不被人察觉。
“还真是时过境迁。”她感慨了一句，回想起了太多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