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脸上情潮瞬间褪去，暗骂了句娘，急急忙忙提起裤子。
我提前把他网课闹钟给打开了。
他去卫生间整理了下头发，戴好眼镜，端着枸杞杯气定神闲地坐回了电脑桌前。
“今天我们讲一轮复习提纲的第286页，来看这个例题……王舒正你把摄像头打开，坐没坐相！”
我远远地看到他上课，还一本正经地凶学生，心中一阵嗤笑。
因为疲惫，陈渡上了半节课就开始结巴，解比较复杂的三角函数题的时候，最后自己把自己都算进去了，不停地擦汗。
终于上完了课，他满头大汗地关了电脑，趴在胳膊上伏案。
仿佛真是那个为学生辛勤浇灌的园丁。
其实我知道，这段时间他鬼迷心窍去找那个女人，连备课都不好好准备了。
如果今后他在工作上会遭到什么接连的报应，那都是活该。
我故意隐藏起仇恨和恶心，对陈渡说儿子要上早教补习班，为以后考双语学校打基础，儿子还想学机器人班，希望老公交钱。
他既然有花不完的私房钱，不妨交给他亲生儿子。
没想到，一提到钱，陈渡尖锐着嗓子对我咆哮：
“就知道钱钱钱，败家娘们，你知道我赚钱多不容易吗？你自己一毛钱不挣，啥都指望我，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上什么早教班啊，省钱。”
省钱？我冷漠地敛目，他在外面可没见得多么俭省。
他根本舍不得给我和儿子花钱，却把所有的积攒都无偿奉献给外面的女人，严重影响了我和儿子的生活质量。
实在是讽刺。
最终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咬着牙给我转账了两千块钱，我问他钱哪来的，陈渡低声对我说：
“前段时间学生家长送礼送的……你别吭声。”
笑死，原来他一直都在收受贿赂啊，这一手玩得真溜。
我认真地暗中录下了音，并问他收礼的经过，他事无巨细全都跟我坦白了。
陈渡也干过这等不齿之事，谁送礼就多关照哪个学生，否则就置之不理，对于看不顺眼的学生，就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随意侮辱和打压。
以疏解他在生活中遭受的重压，满足自己的大男子主义。
“老婆，我什么都跟你说了，这是我最后一点私房钱了，你别闹了行不行？我已经很累了。”他揉着眉心说。
而我关了录音，乖顺地点点头。
“好啊，明天儿子幼儿园家长会你替我去吧，我最近内分泌失调，总觉得没什么精神。”
“得嘞。”他见我不再起疑，眉头舒展，自信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婆，我们这个家没了你不行，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是顶梁柱啊。”
呵呵，这种话他在金店时对店员也是口吐飞沫，声称体谅自己老婆辛苦。
可买下的金镯子却是给别的女人献媚的“辛苦礼物”。
看来这繁琐家务和床上功夫相比，到底是不值一提的。
第二天，他出门去开家长会后，我快速在他的书桌上进行翻找。
身为老师，他的书桌和办公桌一样井井有条，整整齐齐，在外人和学生面前都是人模狗样的。
却不想是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在抽屉里面用本子压着的角落，我发现了他珍藏的一朵玫瑰胸针，是S品牌的联名款，很明显是戴过的，边角都有点褪色。
我心想，这女人还挺会留情的。顺手收起了那枚胸针。
儿子在幼儿园拿了奖状，兴高采烈地回来，和他爸一起打电视游戏，我心中有点沉了下去。
晚上哄睡时，我悄悄问他觉得爸爸怎么样。
但是四岁的儿子对我说：“爸爸是品性最好的老师，是我心中的超级英雄。”
然而，连他喜欢的机器人班，他爸都不肯给交钱报班。
迫于儿子对老公的信任和喜欢，我不想在孩子面前暴露大人们最恶劣的一面，只能先继续隐忍。
但是我知道作为原配，我可以把老公在外面给小三的钱先追回来，毕竟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5
那家酒店名叫索菲兰，我暗中跟踪了陈渡几次，发现这就是他们幽会的地点。
就在万宜广场附近。
这家酒店正在招清洁工，我以招聘的名义，化身清洁工阿姨，带着面罩，连续几个晚上在那里踩点。
终于被我蹲到了陈渡和那女人再次来入住。
这天晚上，儿子已经去了姥姥家代为照顾，而陈渡跟我说，今天他去看望他妈，就不回家了。
还真是来看他妈的。
他们手拉着手一起登记住房，老公很是谨慎，让那女人用身份证扫描信息，自己则谎称忘记带。
等他们走后，前台的登记表我过去扫了一眼，瞥见那女人的名字，漆佳燕。
这名字莫名有些熟悉……但我想不起来是从哪里见过。
他们登记的房间号是3077，我作为清洁工跟上去，很是便捷。
看着他们进了房间，漆佳燕注意到了我，慵懒地冲我招招手：
“阿姨，来帮我们清理一下卫生间里的浴缸，待会我要用，我有洁癖哦。”
我沉着嗓音“嗯”了一声，信步走进了盥洗室。
可是不一会，那边就传来了娇喘阵阵。
隔着磨砂玻璃门，依稀能看见两坨纠缠的肉色，我听到女人的娇嗔，声音甜美妖娆。
“哎呀，你猴急什么呀，还有人在屋里呢！”
陈渡压低了猥琐的笑声，“别啊燕子，一个清洁工而已，不用管她，燕子你的身材越来越好了，我一进门就把持不住了。”
“唔！！你好坏啊。”
暧昧不堪的语气充斥着我的耳膜。
我想起刚刚走进来时，顺手拾起来的铝箔纸垃圾，上面写着“海狗丸”三个字，原来是他急于想证明自己。
可惜了，肾阴阳两虚的男人恐怕是证明不咋起来。
果不其然，我假装清理浴室的须臾，就听到那边很快结束的声音，还不到两分钟。
是我熟悉的他的速度。
那女子恨铁不成钢地谩骂：
“你个怂货，还不如个花洒好使！”
闻言我皱起了眉头，花洒？顺便瞥向了浴缸里的花洒头。
我想起中午没来得及吃完的小袋装辣椒酱，顺手塞在了清洁工围兜里。
于是拿了出来，认真地涂满了花洒拆开后的那个出水口，再安了回去。
那边作作索索的声音又开始了，隔着磨砂玻璃板，活色生香。
我听了心烦意乱，忽然灵机一动，一边拿卫生纸塞住耳朵，一边用假嗓子哼唱着戏曲。
是那首《铡美案》：
“招为驸马娶公主，你停妻另娶欺瞒朝廷，第二罪，自享荣华饿死父母，忤逆不孝灭天伦，你这无情无义狼肺狗心，读的什么书你还做的什么人……”
我哼唱的声音很大，不出所料，陈渡很快再次败下阵来。
他怪我坏了他男人的尊严，暴躁地怒吼：
“你有完没完？你打扫干净了没，打扫完了就快滚！”
呵呵，嗓门越大肾越虚，都是唬人的。
我慢条斯理地提着水桶离开，刚刚已经在磨砂玻璃门那边安好了窃听器。
一切都十分顺利。
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基本拼接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漆佳燕在问我老公要更多的钱，说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她一个女人家支撑不起来。
说到她有一儿一女，我反应了过来，这人是我老公班上一位同学的姑姑，之前来给那同学开过家长会，我依稀有印象。
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老公的恶心无底线。
原来是勾搭人家有家室的女人出轨，还要为了讨好她，主动帮她养俩孩子！
由于漆佳燕某些方面的活好，她的老公又远在国外。
两个寂寞不要脸的灵魂相遇，这种刺激深深迷恋住了陈渡。
除此之外，她还怂恿我老公跟我借钱，来投资办辅导班。
“你老婆的娘家不是还没借过吗？你就借他们的，反正你说她老实好骗。”
她轻笑着提议，似乎把我当成蠢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笑死，骗了不少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不说，还想着让陈度对我敲骨吸髓，诈骗我娘家。
我势必不能忍受！
第二天一早，陈渡很早就离开了。
而漆佳燕很生气来找到我，说为什么花洒头里面那么辣？
我依旧戴着清洁工的面罩，无辜地说：
“漆小姐，您用它干什么了？竟然能感受到那里很辣？”
她想骂我的话如鲠在喉，竟气得涨红了脸。
我则悠悠地从围兜里掏出了那枚玫瑰胸针。
“不过小姐，这是您的东西吧？昨天在浴室打扫卫生找到的，今天物归原主。”
漆佳燕狐疑地接过那胸针，“是我的，但是我不是把它送给……”
我打断了她的话，拿着拖把就想走人，“您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坏的，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漆佳燕眼神中忽而闪过一丝贼光，果然是坏女人。
她叫住了我，得意洋洋地说：
“阿姨，你把我胸针弄坏了，边缘都蹭掉色了。你看好了，这是S牌的联名款胸针，好几万呢，你赔的起吗你？”
而那些褪色明明是她自己用久了形成的。
我不动声色，还是微笑着跟她道歉，“对不起小姐，那我加您微信补偿一下，我们私了，您不要告诉我们老板好吗？”
贪财无厌的她装作宽宏大量地点点头。
“那好吧。”
我用一个小号顺理成章加上了她的微信，并获知了她的全部信息。
6
由于我是个清洁工，她对我不设防，我能查看到她朋友圈的全部范围。
我顺藤摸瓜找到了她的某音账号，发现她每晚都会直播，玩得还是擦边球直播。
直播标题“80后成熟女人居家寂寞，求安慰”，配图的穿搭是红色蕾丝套装。
在她发布的小视频里，有时候炫耀金手链，有时候炫耀大牌衣服和包包。
不时还会感谢舰长和榜一大哥的打赏。
榜一大哥？
我挑了挑眉，看到了她的打赏礼物榜，IP地址在南方某省份，很显然不是我老公。
所以，她其实还背着我老公，有这种行当的小生意？
而且我发现她的评论区充斥着几条不好的声音，被她发现后就会被删除。
我思索片刻，在她的某条视频底下评论了句不堪入目的羞辱性语言，等待钓鱼。
果不其然，不到半小时我的评论就被她删了。
当我以为钓鱼无望时，我收到了一条陌生人的私信。
对方是个女性，她试探地问我：
“姐妹……你也是被她插足过婚姻的人吗？”
我皱起眉头，加上了她为好友，发现了一系列令我震惊的事实。
原来，漆佳燕不是初犯，而是惯犯，这几年一直通过网络行骗，游走在各种男人之间。
我老公只不过是她的一条船！
那名姐姐将我拉到了一个群里，群里全是被漆佳燕插足过家庭的受害者，都是原配。
她们有的已经离婚，有的为了孩子以及种种原因还在苦苦维持婚姻，多多少少都和我有些相似。
但大家的共同点，就是都对漆佳燕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去年我老公想创业融资，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攒的五十万，全被她用巧妙手段骗走了，我老公给她转账的时候还被要求写上此为本人自愿赠送给漆小姐，绝不讨回。”
“是啊，她心机真的很重。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功夫了得，明明长得不是多美，但男人一迷上她就跟被勾了魂一样……”
“我女儿快结婚了，老不死的还玩这种货色，骗进去了我准备的十万嫁妆钱，怎么着我也得要回来！”
还有一位年轻刚结婚不久的原配，她发了语音恨恨地说：
“家里的山珍海味吃多了，外面的屎没吃过都觉得是香的！”
我默默感慨，难怪漆佳燕吃穿用度都大手大脚。
原来是习惯了当众星捧月的女人。
大家正在群里商量怎么起底她，同仇敌忾，进行报复。
我看着那些有板有眼的报复方法，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我老公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冤种啊。
正当此时，陈渡回来了，他果然来提了跟我借钱开辅导班的事。
见我心情很好，他掐着我的腰磋磨问：
“老婆，我的那些学生们都很崇拜我，到时候报名的少不了。反正你家就你一个闺女，你就让你爸妈把养老钱先借给我们呗。”
这就盯上我父母的养老金了？
若不是我早洞悉一切，恐怕早就被他骗入腰包了。
我反问他，“你不是上次还被学生当内鬼举报到教育局了吗？”
他一噎，似被戳痛，还是硬着头皮说：
“那就开高考志愿填报机构，一个人就能薅他个四五千，学生家长人傻好骗，多是一件美事。”
“当了老板，我就不用当这破老师了，工资低不说还天天早起，那群学生现在还打不得，一个个乌眼鸡似的，没劲。”
我抱着胳膊冷眼看他表演，心底的凉薄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终于没能抑制住这些天挤压的情绪，跟他暴吵了起来。
他知道了我的一切所作所为，脸烧得猩红滚烫，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
“你个臭娘们，你反了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你还想干什么？”
我不想做歇斯底里的老妈子，于是直截了当跟他提出离婚。
没有丝毫余地。
“陈渡，这些年你在我的照顾下顺风顺水，眼看着就要评职称了，好日子过太久了，腻歪了吧？”
我悠悠地拿出了那天在酒店录下的所有证据，告诉他，如果不同意离婚，我就将这些东西发布到家校通和他的工作群。
“你不是喜欢在外面偷吃吗？让你的同事、学生们都看看，这个衣冠楚楚的老师究竟是人是兽！”
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儿子号啕大哭的声音。
我有些慌了神，却看到老公镇定住心神，得意洋洋地威胁我：
“好啊，你去说。反正咱儿子的声誉和未来你是不管不顾了，你只知道你自己，利己主义。”
看到儿子哭得撕心裂肺，我一时间有些动摇了。
儿子的梦想是当一名警察，可是如果他的爸爸有污点，他将来很难考编考公。
7
我和他开启了冷战，在我没想好怎么权衡对策之前，暂时不想轻举妄动。
但是，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漆佳燕的事，很快被所有的原配齐心协力，共同起底。
而我也没有忘记为姐妹们提供帮助，我尚且一直在她喜欢睡的那家酒店上夜班。
于是，在一次和我老公的幽会中，我提供了时间地点。
漆佳燕出来的那一刻，被无数原配们捉奸，一起殴打在街头。
犹如过街老鼠。
而男主角是我老公陈渡，看着一群女人群起而攻之，顿时傻了眼。
他自己也被“爱屋及乌”地挨了点打，虽然不及漆佳燕鼻青脸肿，却也是脸上肿起了三个大鼓包。
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之后，陈度泄了气，意识到自己被骗，跪着祈求我原谅。
“老婆，对不起，我是猪油蒙了心，才听信这个女人的鬼话，背叛了你跟儿子，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模样凄惨，眼镜都被打碎了，与平时文质彬彬的君子模样彻底分离。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斯文扫地”。
我眼神流露出一丝怜悯，俯身在他身旁，沉声说：
“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后悔吗？”
他拼命点头，而我则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陈渡，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这时，我莞尔一笑，向墙后面招招手，四岁的儿子红着眼从那边走出来。
本来不想把大人之间的不堪暴露在孩子面前，可他步步相逼，不惜拿孩子当威胁我的利器。
虽然残酷了些，也是时候让儿子认清现实了，不能永远浸泡在童话里。
“爸爸，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不是说妈妈是你最爱的女生吗？你是坏蛋！”
儿子懂事的话让我感慨。
我问他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你同意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里濡起泪光，“如果爸爸这么欺负妈妈的话，那我宁可不要这个爸爸。”
灯红酒绿的街头，陈渡衣衫不整，狼狈不堪，我看到他眼中切切实实闪过的一丝悔恨和痛苦。
心终于沉了下来。
离婚的时候，我和其他原配一起告发了漆佳燕，让她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打官司时，漆佳燕的原配老公从国外回来了，得知她的所作所为，险些就当庭变成家暴现场。
我看到她惶恐又疲惫的眼睛，再不复平时的自信昂扬。
不禁心想，这样的人原也有害怕的时候。
法院最终判决漆佳燕归还属于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她将背负的是巨额债务。
她的某音账号也被永久封杀，从此臭名昭著。
恐怕再也无法从事她最爱的擦边直播事业。
而我和老公离婚的那一天，陈渡被学生实名制举报到了教育局。
原来除了我之外，有一个和漆佳燕有偿约炮过的年轻人，竟然是我老公的学生。
据说此人家境贫寒，学习成绩还不错，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通过某音约了漆佳燕“放松一下”。
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该生因为这件事被学校开除后，不得参加高考，恼羞成怒。
因为我老公此前曾多番为难他，于是，他通过搜集证据，制作了一个起底的视频，并在全校网课开会期间，黑进了网课系统，全屏播放给了所有师生。
陈渡因此被全省教育局点名批评，革职查办，还上了热搜，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可谓是身败名裂，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私生活混乱，到底不至于坐牢，并不会影响我儿子未来考公考编。
我重新返回了职场，重操旧业，找到了一份会计师的工作，陪着儿子读书。
未来的日子虽然尚且渺茫，但我相信，在不依靠男人的荫庇和画饼之下，未来会切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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