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与小如一路往西，走了三四千里，终于到了万寿山地界。到了万寿山地界才发现万寿山不止是一座山而是连绵起伏的山脉，群峰竞秀，万壑争春。
杨凡想着拜师得心诚，便和小如一步一个脚印走进万寿群山之中，先爬上一座小山，在山顶上才望见山脉中央最高的一座山峰隐隐约约坐落着的一片宫殿观宇，那应该就是五庄观。于是杨凡和小如望着五庄观的方向往前走，翻越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山峰，趟过七八条小河，可五庄观还是那么远。杨凡对小如说：“望山跑死马，老话真是说得一点不错啊。”
小如问：“什么叫‘望山跑死马’？”
“就是说，你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座山，但你和山之间实际上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甚至距离长到把马儿跑死，五庄观看起来就在前面的那座山峰上，实际上还离我们很远很远。”杨凡耐心地给小如解释。
二人继续往前走，渐渐的，杨凡感觉不对了，走了那么久，少说也翻了几十座山峰了，走了起码几千里路了，不可能还到不了五庄观啊。杨凡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景物跟之前经过的也不一样，也不像是迷路，但怎么和五庄观的距离一直不变呢？
杨凡和小如又驾风走了一会儿，距离还是不变。杨凡才明白这肯定是镇元子的手段。于是，杨凡对小如说：“咱们现在应该是在五庄观外的大阵里，所以一直不能走到五庄观。”
小如说：“那咱们还怎么拜师吗？”
杨凡说：“咱们就跪在这里朝着五庄观喊，我相信镇元子大仙是一定能听得见。”
杨凡和小如跪下，杨凡高声喊道：“弟子愿诚心拜镇元子大仙为师，恳请大仙不弃收录。”小如也学着这么喊。
第一声没有反应，杨凡和小如又喊了二三四五声，又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突然山中传来一名童子的声音：“山外何人，到此何事？”
杨凡大喜，“弟子东胜神洲（南赡部洲）人氏，前来拜师学艺，恳请仙童转告。”
那童子道：“家师不收弟子，你等速速离去。”
杨凡不甘心，叩首道：“恳请仙童转告大仙，弟子诚心拜师。”
童子没了声音，半晌后，童子说：“家师已经知晓，家师命你二人速速离去，家师不会收下你俩的。”
杨凡再叩首：“弟子诚心拜师，恳请大仙收录。”
忽的一阵风起，吹得杨凡和小如天旋地转，然后两人竟被送到万寿山外。
小如说：“凡哥哥，大仙不收我们，我们走吧。”
杨凡道：“不，咱们走过千山万水来拜师，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要让镇元子大仙看到我们的诚意，况且，这也许正是大仙对咱们的考验。”
说完，杨凡拉着小如又进了万寿山，望着五庄观的方向跪下，“弟子诚心拜师，恳请大仙收录。”
五庄观内，大殿之上，一中年道人正高坐讲台之上。殿外一童子走进来，禀告：“师傅，那二人还跪在山外。”
道人说：“不必管他，自会离去。”
就这样，杨凡和小如一直跪在山上，跪了很久，很久，小如每每要放弃，杨凡总是给她打气：“坚持住，咱们千辛万苦，远渡重洋，跋山涉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拜师，如今拜师只在眼前，只要坚持住，镇元子大仙一定会收下我们的。”这其实也是杨凡为自己打气。
就这样，春去秋来，万寿山上的草木几度荣枯，杨凡和小如还跪在那里。
这一日，镇元子又高坐讲台**，殿外童子报：“启禀师尊，那二人还在山上跪着。”
镇元子有些意外，道：“告诉那二人，我早已收山不再收录弟子，去别处拜师去吧。”
“是。”童子到殿外，向山外高喊：“家师早已收山不再收录弟子，你二人快快离去到别处拜师去吧。”
杨凡依旧只喊：“弟子诚心拜师，恳请大仙收录。”
结果镇元子衣袖一拂，杨凡和小如又被送回山外。
杨凡起身，又要往山上去，却发现镇元子已经设下一道无形的气墙，将二人阻隔在外。
杨凡趴在那气墙上，他明白这气墙意味着镇元子决心不会收他。
跪了几年，没有任何结果，杨凡的泪水突然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杨凡的身子像软了一般，从墙上滑倒在地上。小如看见杨凡这般，也大哭起来：“凡哥哥……”
小如扶起杨凡，两人靠在那墙上许久，许久。
最后杨凡想通了，大不了去找方寸山。
于是和小如起身，杨凡最后再向万寿山方向一拜，然后起身离去。
方寸山在哪里，杨凡是没有方向的，只能先往绕过万寿山往西走了。走了几日，二人来到一峻岭之上，忽然看见远处山崖上站着一白衣女子，一步一步往悬崖边上走，似乎是要跳崖。
杨凡和小如赶忙过去，大喊：“姑娘，危险，不要！”
白衣女子转头看见杨凡和小如，杨凡说：“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什么要跳崖？”
白衣女子，苦笑着说：“活着没什么意思，不去死还能怎么样呢？”
“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只要活着就能解决，死了就没办法解决了。”杨凡劝道。
“是啊，姐姐，活着多好啊，活着可以弹弹琴，唱唱歌，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好啊，为什么要死？”小如也劝道。
白衣女子，脸色惨白，双眼无神，说：“是啊，活着，弹弹琴，唱唱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好，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杨凡说：“姑娘，人生在世不如意者***，不如意的事常有，但哪里回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哼，哼，人生何止是不如意，我已经被逼入死境，除了自绝，我又有别的选择吗？”白衣女说道。
杨凡道：“姑娘，你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说出来，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想办法，常言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好，我就给你们说一说，我有多难，多痛苦，别过来！”白衣女子发现杨凡企图靠近她。
杨凡只能停下移动。
白衣女说：“我本是一家大户人家之女，从小父母疼爱。十七岁前，我无忧无虑地长大，十七岁时，我爹竟然逼我嫁给恶霸太守的傻儿子，恶霸太守的儿子从小心智不全，以虐待人为乐，已经有十几个女子被他虐待而死。而我爹为了我亲哥哥的前程，竟把我许给太守的傻儿子，我誓死不从。可我娘说，‘这就是你的命，你在家过了十几年的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到了你要报答这个家的时候了，太守的儿子看中了你，你必须得嫁，不然你哥哥没有前途，咱们家也就要完了，现在就是你该付出的时候，这就是你的命！’。”
小如道：“你怎么不逃？”
白衣女子道：“我怎么不逃，可我只是十七岁的小姑娘，我连逃了五六次，都被我爹抓了回来，最后被抓回来时，我认命了，等待着悲剧的命运。可老天爷又给了我希望，我师父因化缘到了我家，见到了我。她说我天生道骨，是修道奇才，她施展法力将我带走。我师父细心教导我修道，我修道果然很快，师傅也很赞赏我，我本来以为我逃过了悲剧命运，还幻想着修道有成以后回家把太守一家人全都杀了，以泄我心头之恨。可造化弄人，等我修到地仙，师傅竟要把我送给金蛇妖王做鼎炉进行采补，自从师傅把我从家里带出来，师傅便成了我在世上最信任的人，可我师父又出卖了我，她说出来和我娘当初一模一样的话语，‘现在是你付出的时候了’，从那时起，我的心就死了，金蛇妖王将我的元阴修为采补一空，然后弃之敝履，现在我道基已毁，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你要帮我吗？金蛇妖王是金仙大妖，你帮得了我吗，这都是我的命啊，命啊，没有人可以逆命！哈哈。”
听完，杨凡沉默了，“命、命、命”萦绕在杨凡的心间，充斥在杨凡的脑海。而白衣女子转身跳下了悬崖。
小如听完后，也哭了起来，而杨凡两眼无神地站在那里。都是命啊，自己的命就是在方寸山学艺，回去大闹天宫，然后带上金箍，成为庙宇中的一尊泥塑，无尽的岁月里都受制于人不得自由，这个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