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下午好。”
尽管搞不懂王彦秋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啥药。
可楚奇却是没法多耽搁,急匆匆就赶到了对方的办公室。
“楚奇同志,坐坐坐,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啊,瞧瞧,刚分配下来的母树大红袍。”
王彦秋格外的热情,一迭声地让座不说,还紧着就亮出了一小罐的茶叶。
“呀,还真是好东西,书记,我来泡吧。”
免费的好茶,不喝白不喝。
这个,完全没必要客气。
“行。”
“楚奇同志,你这回在京里的表现堪称完美,中央领导们对你的能力评价很高啊。”
王彦秋上来就先狠夸了楚奇一通。
“书记,您过誉了。”
评价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楚奇完全不在意。
毕竟,以他目下的资历,根本不具备破格提拔的可能性。
要想进位正部,还得多熬上几年。
他在意的是中央是否真的能接受他的建议。
华夏人民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绝不能再像前世那般被美国佬轻轻松松就抹去一大半。
“楚奇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啊,这个品德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王彦秋又是一顶高帽子送上。
“书记,您再这么表扬下去,我怕是得脸红了。”
楚奇真就被王彦秋弄得有些懵。
完全搞不懂这位到底想干啥。
“哈哈哈……,好,不扯这些闲话了。”
“是这样的,中央已经统一了认识,将会在九月中旬正式启动四万亿计划。”
“这其中有二万五千亿左右的资金将会分三年投入到基建中,主要用于道路、桥梁的建设。”
“现如今,各省都在盯着这一块,咱们东南省可不能落后了。”
“考虑到省里也就你对部委比较熟悉,你看是不是可以去京里好好争取一下呢?”
畅快地大笑了一阵之后,王彦秋终于切入了正题。
“行,既然书记有令,那,过些天我就去试试好了。”
这要求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可在楚奇看来,个中的目的肯定不纯。
只是,线索有限,暂时看不出对方此举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蹊跷。
但,不管怎么着,他都没办法拒绝顶头上司的任务安排。
“那就好,那就好啊,有楚奇同志你出马,咱们东南省肯定能抢下一块大蛋糕。”
见楚奇答应得如此干脆,王彦秋登时就欣慰地笑了……
隔天,楚奇的疑惑就找到了答案——一大早地,交通厅一名副厅长给他送来了份气势恢宏的规划书。
“贾厅长,你们厅的气魄不小嘛。”
“我随便算了算,就你们这份三年规划,所需资金怕是不会少于六千五百亿元吧,你觉得这现实吗?”
看完了规划书后,楚奇差点没被气笑了。
“楚省长,是这样的,我们省里的交通状况一直都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尤其是几个内陆市,早年所建的国道都已老旧不堪,已经无法适应经济发展的要求,亟需重建。”
“书记、省长在这方面都已有所批示,我们交通厅不过只是将领导们的指示细化出来而已。”
前来汇报的贾副厅长脸皮挺厚实的,完全没在意楚奇的讥讽,一本正经地就胡说八道开了。
“谁批示,你就找谁要钱去好了。”
听到了这里,楚奇算是看明白了——王彦秋与樊华同这是小小地默契了一把,打算给他挖个坑呢。
“省长有指示,说是进京争取资金调拨是您的任务,让我们厅里直接向您汇报。”
贾副厅长明显就是有备而来,摆出的就是胡搅蛮缠的架势。
“所以,你们厅就拿出了这么份异想天开的规划了是吧?”
哟呵,这是公然耍无赖了?
楚奇的眼神瞬间就凌厉了不少。
“楚省长,您这可就真错怪我们了。”
“省里的交通确实亟需改善,我们所有的规划都是有依据的。”
贾副厅长当即就叫起了屈,宛若真是一派公心之模样。
“饭得一口口地吃,路得一步步走,要想一口气吃成胖子,那就是痴心妄想。”
“这份规划不合格,先放我这儿。”
“给你们五天时间重新拟定一份三年规划,总投资额限定在一千二百亿元人民币以下。”
“办不到,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中央确实准备大手笔投入基建不假。
但,重点是开发大西南以及中原地区,对沿海省份的投入并不会太大。
甭管人脉再如何强,东南省能拿到八百亿的交通拨款,基本上就是极限了。
这一点,楚奇心中有数得很。
“呃,是,保证完成任务。”
贾副厅长原本还想多说些什么,可被楚奇那冷厉的眼神一扫,顿时就虚了……
楚奇的预判无疑是正确的——蒋汪确实暂时合流了。
这不,他才刚把贾副厅长打发走没多久,樊华同就打来了电话,毫不客气地勒令楚奇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省长,早上好。”
顶头上司有召,那肯定没法拒绝。
三分钟后,楚奇就已到了樊华同的办公室。
“坐。”
樊华同连屁股都没抬上一下,就只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个字。
“好的。”
怠慢又如何?
楚奇根本不在意,很是坦然地就坐了下来。
“楚奇同志,听说你对交通厅的工作很不满,是这样的吗?”
樊华同上来就摆出了问责的态度。
“省长,按分工,交通这一块并不归我管。”
问责……个屁啊!
楚奇很冷静地就顶了一句。
“……”
被楚奇这么一顶,樊华同差点没被噎住。
好像是啊。
当初他可是把交通这块大肥肉给了李增强。
让交通厅直接去向楚奇汇报,明显不对口。
“交通厅的同志们那是一番好意,是在为你进京活动提供依据。”
“就算你看不上,也没必要训斥下头的同志们吧?”
不过,樊华同毕竟是老宦海,脑筋急速一转,立马就有了合理的说辞。
“省长,首先,我得申明一点,我并没有呵斥那位贾厅长,只是让他回去重新拟定三年规划。”
“其次,进京活动必须有依据不假,但却绝不能拿着份异想天开的规划书去找中央要钱。”
“这么做,丢的可不仅仅是我个人的脸,省里同样也会惹来耻笑。”
“假如您执意要把这么份可笑的规划拿去京里的话,那么,进京活动的事情,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歪曲事实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楚奇也真是醉了。
“楚奇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嗯?”
樊华同登时就恼羞成怒了。
“认真负责的态度,实事求是的态度,省长觉得有哪不对吗?”
楚奇完全没在意樊华同的横眉冷对,语调淡然地就反问了一句。
“对待工作挑肥拣瘦,这是党员干部应有的工作态度吗?我看你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思想了。”
楚奇不接招的话,后续的埋伏显然全都白瞎。
对这么个结果,樊华同当然无法接受。
这就端起了顶头上司的架子。
“抱歉,我不能接受您的无理批评。”
“若是您硬要固执己见的话,那,咱们就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好了。”
樊华同这一招对普通的副部级干部来说,效用不小。
可楚奇又哪会在意那么许多。
彼此间早就扯破脸了。
什么顶头上司,不过就是个屁而已。
哪凉快,哪呆着去。
“行,那你等着吧。”
强压既是行不通,樊华同可就不想再多浪费唇舌了。
他就不信在与王彦秋有所默契的情况下,还不能给楚奇一个教训。
“省长,您忙,我就先告辞了。”
这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要想在省里真正站稳脚跟,迟早都会跟两巨头发生碰撞。
这是注定的事儿,只是来得比楚奇预计的要早了不少。
但,那又如何呢?
战就是了!
扛过去,那就是海阔天空……
无把握的仗,肯定不能打。
在回到了办公室后,该打的电话,自然是得都打上一通。
却没想到王彦秋突然打来了个电话,邀请楚奇到他那儿去上一趟。
不想去都不行。
说到底,还是官当得不够大。
“书记,上午好。”
三分钟后,楚奇已出现在了王彦秋的办公室中。
“楚奇同志,坐下谈吧。”
仅仅时隔一天而已,王彦秋的热情度就明显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脸上虽说还是带着笑,可分明透着假。
“好的。”
楚奇完全没丁点的不适应。
政治人物都是如此,翻脸从来都比翻书还麻溜。
有用时,你是大爷。
一旦有了威胁,那,绝对是巴掌伺候。
“楚奇同志,我听说你跟省长闹得很不愉快,可是确有其事吗?”
在斟酌了下语气之后,王彦秋方才满脸凝重之色地开了口。
“是有这么回事,但,责任并不在我。”
“今天一早……”
楚奇很坦然。
哪怕明知道王彦秋这是打算拉偏架,他也不是太在意,就只管将先前的事情详细地陈述了出来。
“楚奇同志,交通厅的同志们也是为了搞好工作嘛。”
“岂不闻,谋其上者,得其中,谋其中者,得其下。”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不是吗?”
果然不出楚奇所料,王彦秋还真就拉起了偏架。
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宛若真是出自公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