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五十分。
楚奇这才刚在烟泰市人民会堂门口处下了车，立马就有十数名外国记者围了过来。
“楚先生，您好，我是路透社记者戴维斯·格林。”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你们烟泰市这次的新闻发布会不会又是汉芯事件的重演呢？”
其中一名瘦高个的金发中年手脚最是麻溜，话筒迅速就怼到了楚奇的嘴边。
“哈哈……”
“呵呵……”
……
闻言之下，边上一众外国记者们全都笑了。
“事实胜于雄辩，是真是假，到了会场上，你就知道了。”
楚奇很生气。
只是，在这等涉外场合，显然不能随便发飙。
他也只能是笑着给出了个答案。
“楚先生，我看宣传手册上写着，你们的龙腾一号自称在性能方面不输给英特尔的奔腾4。”
“这，不太可能吧？”
“要知道90nm制程是去年才刚成熟的技术，你们华夏在芯片产业上毫无基础，怎么可能在沙漠里盖起了高楼？”
这时候，边上又一名白人记者自以为是地扯了一大通。
“沙漠里就不能盖高楼了吗？那么，请问一下迪拜的那些高楼又是怎么盖起来的呢？”
落后就会挨打，贫穷就会惹来嘲笑。
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要想反击，那就得把国家建设起来。
否则，光靠嘴皮子功夫，屁事都不顶。
楚奇深刻地意识到光刻刀计划必须加速了。
若不然，等西方国家反应过来后，再想整可就难了。
“楚先生，我听说云间晶圆厂的主要技术人员都来自荷、美、日三国，这是真的吗？”
一帮西方记者们都是老油条了，最少的也在华夏混了三年以上。
一个个汉语都说得挺麻溜的。
在提问时，从来不会管被问者究竟有什么感受。
他们只在意能不能挖到能卖钱的大新闻。
“无可奉告。”
这问题，楚奇根本不打算回答。
当然，他也知道不回答也没用。
这群无孔不入的家伙中，只怕有些人早就从某些渠道得知了些内幕消息。
“楚先生，我还有个问题……”
“楚先生，请问……”
……
一众西方记者们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只是，这时候楚奇的随行人员终于挤进了包围圈，护卫着楚奇匆匆走进了人民会堂。
“这帮鬼佬，真是看不得咱们好啊。”
苏有道虽说没被围攻，可同样看不过眼了，这一进了人民会堂，登时就憋不住地吐槽了一把。
“正常，他们高高在上惯了，总是以上帝视觉在俯瞰咱们华夏。”
“但，在不久的将来，华夏注定会是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
落后就会被人瞧不起，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在楚奇看来，有那个闲心去自怨自艾，还不如脚踏实地地从头做起。
以华人的智慧，只要肯去拼，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
新闻发布会开得很成功。
面对着西方媒体记者的质疑，何志荣沉着应对，摆事实、讲道理。
就是绝口不提云间晶圆厂中有着众多来自西方的技术专家。
会后。
云间晶圆厂向诺基亚等手机、电脑厂商派送了样品以及技术指标说明书。
西海岸科技集团率先下了一张大订单。
其后，诺基亚公司也象征性地下了部分订单，主要原因还是不太信得过云间晶圆厂的产品质量。
这，说来也正常。
毕竟云间晶圆厂只是家新厂，尽管技术指标看起来挺不错的，足可跟奔腾4相媲美。
但，新厂的信誉终究存疑。
哪怕价格上要便宜上一些，大客户们还是不免持着谨慎的态度。
对此，楚奇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慢慢来吧。
先拿现有的订单来练手，争取将良品率尽快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那样，才真正有得赚。
真若是一下子就来了太多的订单，那反倒是坏事了。
影响一旦过大，他担心美国等西方国家会迅速出手拆台。
实际上，这等担心真就不无道理——次日，当西方媒体把云间晶圆厂搞出龙腾一号的消息报道出来后。
美国政府立马就有所反应了——该国国务卿亲自打电话给荷兰、日本两国政府，要求限制对华的光刻刀贸易。
荷兰方面因为极紫外线技术属于美国政府所有，不得不听命行事。
直接就把云间晶圆厂以及母公司紫芯集团、云间投资公司全都拉上了黑名单。
日本政府的态度就比较暧昧了，因为尼康公司根本不听指挥。
政府官员刚一表明了限制的意愿，尼康公司就表示敢限制，那公司将会把注册地改去百慕大群岛，且，不排除整体搬迁至港城的可能性。
因着佳能公司的光刻刀技术不太过硬的缘故，日本政府还真就拿尼康公司没任何的办法。
为此，美国政府方面迅速跟西海岸投资公司联系，要求他们约束尼康公司的行为。
西海岸投资公司总裁科恩·戴维斯态度强硬地拒绝了美国政府的要求。
明确表示这是合法的国际贸易行为，美国政府无权干涉西海岸投资公司的内部事宜。
接受了该公司竞选资金赞助的几名驴党参议员迅速发表讲话。
对象党政府提出了严肃的批评，言称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然后，驴象两党就吵了起来。
只是吵来吵去地折腾了大半个月，最终也没能吵出个结果。
所谓的制裁，也就成了半拉子工程。
但这，却给楚奇提了个醒——光刻刀计划真的不能再多拖延了。
他迅速通过郑安民给“SKDT”投资公司派去尼康公司的执行董事下了道指令，让此人将光刻刀厂的全套生产以及研发仪器列出详细的名目。
然后由西海岸科技集团出面，分批次购买，以华夏分公司扩大生产为名，将这些设备陆续运回了国内。
其中一些有违瓦森纳协定的设备全部采用偷梁换柱的办法闯关。
为保证不会惊动日本政府，相关设备全都夹杂在了正常进口设备中，预期完成时间为一年。
就在楚奇这头的瞒天过海计划正在紧张绸缪之际，预料之中的打压终于降临了——美、日、荷三国政府指使各自的驻华大使馆启动了人才召回计划。
“楚省长，这已经是三天内我所收到的第六份辞职报告了，您看这……”
突遭重创之下，原本正踌躇满志的何志荣彻底乱了手脚，第一时间就跑来找楚奇求助了。
“老何，你没试着挽留一下吗？薪资方面都好说，只要能把人给留下来。”
最坏的局面到底还是出现了。
哪怕早有预料，可楚奇还是不免有些头大。
“试了，怎能不试，我这头都已经答应把年薪翻一倍了，可还是没用。”
“我就郁闷了，他们回国后，哪可能拿得到三百万美元这么高的年薪，真不晓得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不提薪资还好，这一提，何志荣差点没当场骂娘。
“呵，科学无国界，可科学家是有国籍的。”
“这些人既然决意要走，拦是肯定拦不住的，随他们的便吧。”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几名专家走了之后，会对我们的生产以及研究造成多大的影响？”
前年，云间投资公司通过国际猎头公司一共从美、日、荷三国挖来了二十多名顶尖人才。
这一家伙就走了四分之一，后头还不知会有多少人辞职。
这，真的很要命。
奈何，问题既是已出，那也只能设法去解决了。
“生产方面倒是影响不大，我们的技术员已经基本上能全面接手了，良品率也能保证在八十七左右。”
“这，距离国际一流水准已经不远了。”
“再给我们半年时间，90nm制程的良品率绝对能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水平。”
“只是在65nm制程的龙腾二号芯片研发上恐怕就会大受影响了。”
“这项目，本来是我们实现弯道超车的最好机会，但现在，唉……”
提到了影响一事，何志荣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让我们的技术骨干顶起来，克服一切困难，加大在龙腾二号芯片上的投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赶上国际领先水平。”
“另外，务必安抚好剩下的外国专家，尤其是霍克·巴斯滕先生，不管他有什么需要，都全力满足他。”
有些时候，钱确实不是万能的。
但，在没办法的时候，那，还是只能靠砸钱。
左右楚奇钱多的是，压根儿就不怕亏。
只要能用钱把芯片技术砸出来，于他来说，那就值了。
至于说到赚钱，他根本无须去靠这么些实业。
随便去美国股市、国际原油市场上捣鼓上一把，那都是几百、上千亿美元在赚着。
“目下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部里已给出了明确指示——咱们的晶圆厂在扭亏为盈前，所有税收全免，出口给予全额补贴，进口设备全免税。”
听楚奇提到了砸钱，何志荣就难免有些汗颜了。
要知道从立项到如今，两年多过去了，晶圆厂的累积亏损已高达四亿三千多万美元。
这钱，烧得他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回头我跟云间投资公司打个招呼，看能否再通过国际猎头公司挖些顶尖人才吧。”
部里的那点补贴，于楚奇来说，意义不大，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愁的是事态是否会进一步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