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这是审讯记录,请您过目。”
大半个小时过后,负责记录的一名纪委干部终于将口供整理了出来,恭谨地递到了楚奇的面前。
“嗯,让她签字画押,然后即刻给卢明达同志送去。”
在仔细地将口供过了一遍后。
楚奇满意了。
“书记,那,我、我这算不算戴罪立功了呢?”
杨雪华很急迫,因为她该说的全都说了。
万一要是楚奇不认账,那,她的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
一想到牢中的阴暗,她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算。”
楚奇有些怜悯地看了杨雪华一眼。
不为别的,只因对方的问题很严重——贪污了三万五千余元,按现行法律,十五年有期徒刑是起码之事。
哪怕在审讯中有立功表现,可其实也减不了多少年的处刑。
坐牢十年以上怕是少不得之事。
“那、那我不用坐牢了吧?”
杨雪华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我会为你出具立功证明,至于其他,到时候看法庭怎么判吧。”
楚奇不想说谎骗人,也就只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便即起身走了人……
六点零五分。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在杨雪华的供词面前,几名串谋贪污的会计、出纳以及财政局办公室主任都已顶不住压力,先后开了口。
只是,李郁雪那头迟迟没进展。
那个蠢女人的意志力还真就不可小觑——自打被双规后,就始终一言不发。
不管卢明达如何施压,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就有些麻烦了。
楚奇有点头大,奈何,暂时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区纪委的同志们轮番上阵,搞上一个疲劳审讯。
但愿能尽快撬开对方的嘴吧。
“书记。”
八点过半。
就在楚奇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春节晚会之际,却见卢明达满脸疲惫之色地推门而入。
“老卢,情况如何了?”
楚奇没起身,就只是语调淡然地发问了一句。
“李郁雪倒是开口了,但,只提了个要求——任鹏程不在场,她什么都不会说。”
卢明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呵,痴心妄想,继续审,我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何时!”
对此要求,楚奇直接嗤之以鼻,完全不打算搭理。
“是!”
莫名其妙就卷入了楚奇与任鹏程之间的恶斗。
这特么的该找谁说理去?
卢明达实在是头大如斗。
但没办法,楚奇是正管领导,他的命令,根本没法抗拒,甚至就连想磨洋工都难。
只因楚奇本人就在专案组坐镇着。
这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
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纪委几个审讯小组的轮番突审居然丁点效果都没有——李郁雪愣是顶住了。
一直到次日上午九点过半时,还是老样子,除了要求见任鹏程外,啥都不肯说。
简直就有若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对此,楚奇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让纪委的同志们继续疲劳审讯。
“书记,李郁雪招供了!”
晚上七点半,新闻联播才刚刚结束,卢明达就急匆匆地赶了来。
只是,脸上除了激动之色外,还明显透着几分的尴尬。
“哦,供词呢?”
好个蠢女人,居然足足熬了三十一个小时,这等意志力不可谓不强悍。
好在,她到底还是没能再继续往下撑。
“在这。”
在将供词递给楚奇时,卢明达脸上的尴尬之色陡然更浓了几分。
这等情形难免令楚奇颇感奇怪。
不过,在看完了供词后,他终于搞明白了究竟——区纪委审讯人员中出了名内鬼,居然趁人不注意,暗中告知李郁雪撑住三天。
这胆子,真就有够肥的。
“立刻将内鬼控制起来,另案处理,所有口供复制三份,一份交到我这儿。”
“所有涉案人员依旧就地严密看管起来,以防串供,等节假过后,迅速移交检察院,尽快提起公诉。”
案子审到此处,于楚奇来说,就算是差不多了。
至于李郁雪等人会被判什么刑罚么,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
概因那已经无关紧要了,他要的只是把财政局这么个点当成搅乱常委会局势的突破口而已。
当然了,防止李郁雪等人翻供的安排还是必须得做,否则,难保不会出岔子。
所以,楚奇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呆到了大年初二的下午三点时,这才回了趟自家别墅,开着弟弟没带去魔都的奥迪,急匆匆地往望山赶。
“哥。”
弟弟正领着楚奇的两儿子在院门外玩摔炮,这一见楚奇总算及时赶了回来。
那叫一个惊喜交加——若是没自家兄长压阵,天晓得婚宴上会不会闹出什么难堪来。
“爸爸。”
“爸爸,抱。”
……
两小家伙同样开心坏了,一左一右就冲了过来。
快得楚奇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两小东西给抱住了腿。
幸好,这回两儿子的手都挺干净的,若不然,身上的衣服铁定又保不住了。
“好好好,爸爸抱。”
两儿子就是楚奇的心头肉,怎么疼都疼不够。
这当口上,那自然是俯首甘为孺子牛喽。
“哥,您是不是在夏海得罪人了?”
这时候,楚峰的手机响了。
在接完了电话后,他满脸古怪之色地望向了自家兄长。
“怎么说?”
一听这话蹊跷,楚奇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
“夏海区域经理刚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卫生局突然上门大检查,给咱们的三家门店各开出了五万元的巨额罚单。”
楚峰有点郁闷,概因自打“好又多”集团崛起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接到罚单。
“嗯,这是冲着我来的,罚就罚吧,到了明年四月左右,就没什么问题了。”
远华集团一案牵扯太大,楚奇可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他也就只是含糊地给出了个解释。
“哥,您在夏海,他们都敢这么乱来,我担心接下来恐怕还有不少麻烦事儿。”
一年多的时间,天晓得还会遇到多少的麻烦事儿。
楚峰不能不为之头大不已。
“先忍忍,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随他们的便,熬过了这一年就成。”
“实在不行,就把夏海那五家店都给关了,明年再开也没啥大不了的。”
夏海虽说是“好又多”集团的起家地,但,说实在的,如今的营业额在整个集团中并没占多大的份量。
就算是全部舍去,楚奇也不觉得有啥可心疼的。
钱这玩意儿,到了一定程度,真就只是个数目字而已。
“那也只能这样了。”
见自家兄长不想深谈此事,楚峰也只能无奈地就此作罢……
闻知楚奇归来,不止是望山县官场为之轰动,整个漳市的高层官员们也都被惊动了。
一些原本不太想参加婚礼的高层官员们纷纷改了主意。
不为别的,只因楚奇的上升势头实在是太猛了些——刚满二十九岁就是实权副厅,闹不好再过两年就上正厅了,四十岁左右估计就能上副部。
这等样人,没谁敢去轻易得罪,原本就与楚奇交好的干部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得加深一下彼此间的感情。
至于那些个原本与楚奇有些恩怨的干部,那就得好好想想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弥补一下彼此间的关系。
于是乎,楚峰的婚礼之规格自然也就高得惊人,市里几乎所有的副厅级以上干部都来了。
云水、望山的副处级以上干部更是无一缺席,再算上亲朋好友啥的,酒席足足办了一百多桌。
好在父母亲提前就做足了准备,包下了县里最大的酒楼,这才算是勉强撑住了场面。
楚奇对此倒是无所谓,就只定下了一个规矩——不收任何的红包,以免因大操大办惹来是非。
弟弟同样无所谓。
对他这么个身家早过了百亿的国内首富来说,那么点红包钱能算啥啊。
可母亲却有点不太乐意,在她看来,办婚礼收份子钱本来就应该。
要知道往昔在这方面,家里可没少付出。
但,父亲难得地放了话,她也只能闭了嘴。
弟媳骆凝是湘省人,在望山办过了酒后,还得回湘省老家再办一次。
所以,次日一早,夫妇俩就与楚奇一道赶回了夏海,直接乘飞机飞去了湘省。
在送走了弟弟后,楚奇先是去了趟禾山街道办招待所,检查了一下对李郁雪等人的监押情况,而后方才回到了家中。
本想着好生歇息一下的,结果,约翰逊·琼斯突然打来了个电话。
在按着华夏礼节拜年的同时,告知了楚奇一个好消息——郑安民的事情完满解决了,人已安排进了高盛投行。
花销不大,就三万多美元的律师费,账单什么的就没必要寄了,这笔钱,已经算在了高盛投行的特别支出中。
对此,楚奇表示感谢。
作为回报,他给了高盛投行一个很值钱的信息——日元、印尼盾在今年三到五月间,将会暴跌。
至于对方信还是不信么,楚奇就不管了。
反正到时候,他会把闲置在云间公司账户上的五千万港元机动资金全部投进去搏上一把。
赚多赚少无所谓,图个乐子就行。
事情办到了眼下这般地步,楚奇能打的牌都已打出去了。
能不能杀出条血路么,那就只能等着看郑大雷懂不懂得感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