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书记，我这可是求援来了。”
谈判不顺，带队前来与会的能源局副局长金广荣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不顾下班时间将至，急匆匆地就赶到了楚奇的办公室。
“金局，坐下谈吧，先喝杯茶，消消火。”
楚奇并未参与直接谈判，不过，三方会议上所发生的事，他却是心中有数。
说实在的，他是真没想到中石化现如今的技术水平会这么拉胯。
这，与后世中石化的鼎鼎大名无疑有着天壤之别。
“楚书记，咱们国家的能源工业已经远远落后于世界领先水平了。”
“但，并非我们不努力，而是西方国家一直在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
“我们实际上就缺一个实践的平台。”
“这次两家企业的投资，对我们来说，就是个最佳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希望楚书记能搭一把手，帮我们好好公关一下。”
这当口上，金广荣哪有心情喝茶啊。
一方面，为了提升中石化的技术水平，能源局这头在生产管理权上根本没办法退让。
这是发改委下达的死命令。
另一方面，他又不敢太过强硬，万一要是把投资商给逼走了，那后果可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腰杆子不硬，说话就不响。
真把他给为难坏了。
“能源局的难处，我可以理解，只是，我们东莱市方面所能做的真的不多。”
“这样吧，我以朋友的身份去跟郑总私下谈谈看，但，究竟能不能成，我也没十足的把握。”
国家利益肯定是高于一切的。
但，中石化虽说是国营企业，却显然并不能完全代表着国家利益。
这其中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在楚奇看来，给予一定的照顾，固然必须。
可要说让中石化来主导生产、经营，那就断然不行。
因为这完全违反了国际惯例。
难免引发某些人的丰富联想。
真若如此，后果可就严重了。
“行，那就拜托楚书记了。”
楚奇这么个承诺无疑很实在，金广荣确实没法再奢求更多。
金广荣倒是满意地走了，可楚奇却不免有些头大了。
无他，“平衡”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就目下的状况，要想面面俱到、皆大欢喜，难度当真不小。
他必须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好好捋上一遍，看能否找到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但这，显然并没那么容易。
“林书记，下午好，我是楚奇。”
这都没等楚奇理顺思路呢，手机就响了。
打来电话的人是林秉义。
“楚奇同志，你现在有空的话，就来我这一趟好了。”
对面很快就响起了林秉义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
“好的，我十五分钟内赶到。”
不用问，楚奇也能猜到老领导召见的用意何在，无非是心急谈判的卡壳罢了。
这问题，楚奇自己也在思索中，暂时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办。
但，不管怎么着，太平洋酒店还是不免得赶紧去走上一趟……
“楚奇同志，现如今谈判已陷入了僵局，中央、省里对此事都高度关注。”
“你看能不能跟那两家公司的董事长联系上？”
果然不出楚奇所料，他才刚赶到林秉义的房间，对方就急吼吼地提出了个要求。
“林书记，这恐怕很难，我也是经过紫荆商界朋友的介绍，才认识了那两位神秘富豪。”
“当初就谈定了，一切商务事宜都由郑总以及米尔顿先生全权责任。”
“只要达成了合作协议，他们就会迅速调动资金，在高盛投行的协助下，进口先进设备，并从国际上招聘大量的技术人员。”
“现在我也无法联系上他们，另外，按照约定，我不能吐露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但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华人，都有着一颗报国心。”
“否则，也不会拿出如此巨款来投资祖国。”
早在决定大手笔投资国内前，楚奇就已知道幕后老板的问题很难回避。
自然是早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嗯，他人的隐私必须尊重，尤其是这等有着拳拳报国之心的隐士高人，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去打搅的好。”
“只是，目下谈判已经进入了僵局，这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这可是伟人说的。
就冲着两名神秘富豪敢在西方国家对华夏进行严密的技术封锁的年月，大手笔投资大陆。
林秉义便觉得没必要去刨人家的根底。
万一要是把事情给搅黄了，那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林书记，实话实说吧，就中石化的技术水平以及管理水平而论，根本支撑不起如此大规模的企业。”
“不管是谁来投资，都不会答应他们的霸王条款。”
“那么，我们能不能换个方式呢？”
“比如说在两家企业的建设期间，允许中石化在预定的派驻人员之外，多派技术人员前来学习。”
“投产后，也可以让一批中石化的技术人员前来实践一段时间。”
“这样一来，中石化势必就能掌握到国际上最先进的生产技术了。”
“至于管理方面，中石化也同样可以多派人参与管理。”
“在我看来，云间与兴隆两家公司应该不会拒绝这么个合理要求。”
“当然了，这只能是暂时的，当企业走上了正轨，并开始自行研发新产品时，那就不能再让中石化介入了。”
“这一条是底限，中石化方面若是还要得寸进尺，那，合作恐怕就真谈不下去了。”
限于华夏还没入世，中石化虽在国际上做了些事，可严格说来，还不能算真正走向国际。
在国内又是一家独大，难免有点欠摔打。
楚奇可不会无原则地惯着对方。
“嗯，你这个提法很合理。”
“这样吧，咱们分头去做双方的思想工作，争取在本周内，把合资协议彻底定下来。”
林秉义斟酌了一下之后，也觉得楚奇所言所述完全在理，自然不会有异议……
在林秉义与楚奇分头去做了番思想工作后，谈判的僵局很快就打破了。
经反复协商，最终于八月八日达成了合资协议，大体的条款就是楚奇所说的那些。
中央对此高度重视，仅仅两天时间就下了批文，通过了三大项目的立项申请。
八月十日，周五。
一接到批复，合资双方迅速在东莱工商局完成了注册手续。
当天下午，云间与兴隆公司就将二十亿美元的基建资金打到了新公司的账户上。
与此同时，高盛投行也快速行动了起来。
不单在美国国内花钱打通关节，更是大手笔向全球各大石化机械生产企业下单。
当然了，高盛投行可不是在做好事——楚奇答应给出的十亿美元的佣金才是他们如此积极的原动力。
更令高盛投行兴奋的是楚奇还承诺了一条——若是高盛投行能以低于市场价拿到最先进的生产设备的话，可以获得差额部分的一半作为奖金。
随便算算，这笔买卖好好经营的话，高盛投行的税前佣金就能达到十三亿美元左右这么个规模。
这，怎由得高盛投行方面不为之疯狂。
毕竟，以他们的人脉而论，其实根本不用花太大的代价，就能搞定一切。
那，还有啥好说的，大干快上就对了！
对楚奇来说，这么笔佣金的支出，还是有点肉疼的。
但没办法，在华夏还没入世的情况下，要想突破技术封锁，肯定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不过，要说也没啥，左右他的钱基本上都是从美国股市捞来的，还一点回去也应该。
再者，这些钱其实根本用不着动用本金，拿出定存巨款的一半利息，就足够应付有余了。
等到了明年，再去美国股市上薅一把羊毛，随随便便都能再捞回个百来亿美元。
一句话——有钱就可以任性。
不过，在工程建设上，楚奇却是高度重视，并没急吼吼地胡乱上马。
在设计上，面向全球招标，无论是深水码头的建设项目，还是两大石化企业的基础建设，全都如此。
要的就是精益求精。
至于工程建设本身，那就得等三个月后的设计招标会开过之后，再另拟招标说明书了。
只要能在年底前顺利开工就行，没必要太赶。
毕竟那些先进设备基本上都是预定，少有现货，预计到明年下半年，方才会陆续运送到东莱市。
时间上无疑很充沛。
他正好可以腾出手来进行内务整顿以及配套企业的招商事宜。
头一条自然是打报告要求将陈长华这个背刺了自己一把的老混混打发去政协蹲着。
省里很干脆地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批准了楚奇的提议。
下文将陈长华调去了市政协任副主席，并晋升区党委书记何鸿旻为市委常委。
宣布调整命令的事，楚奇没去多管，那是省组织部的活计。
奈何，麻烦到底还是找上门来了。
八月十五日，周三。
“书记，陈长华来了，闹着要见您。”
一大早地，楚奇正在浏览着当天的报纸，杨乘风突然面色凝重地推门而入。
“嗯，让他进来。”
闹？
楚奇还真想看看这老痞子能闹出什么花来。
“书记，我想请教一下，我老陈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这一进了门，陈长华连问好都不曾，上来就瞪圆了牛眼，一副要跟楚奇拼命之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