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辰打开包袱,掏出好几瓶瓷罐,倒了四颗黑色药丸,递给宁朝颜:“吃下再休息。”
“谢谢。”
莲花走过去,帮忙宁朝颜坐起来,宁朝颜一颗接一颗的嚼着,毫无压力,叶墨辰给她吃的药丸几乎跟糖差不多。
叶墨辰看着她吃得欢乐,轻叹一声:“是药三分毒,你已经吃很多药了。”
“最后一次,我发誓。”宁朝颜竖起三根手指,看着他眨了眨眼:“真的。”
“信你一次。”叶墨辰将瓷罐收拾好,包袱打上结后,再次搭上宁朝颜的脉搏,确定她真的没事了,才离开房间。
尹染染上前,拉着宁朝颜的手,一脸内疚:“我再也不找你出去走走了,朝颜,刚才……吓到我了……”
她说着,垂下眼。
宁朝颜拍了拍她的手背:“别胡思乱想了,我这不没事吗,我会有分寸的,放心啦。”
“就怕你……”尹染染抬眼看着她,埋怨了一句:“现在的三王爷真不讨喜。”
“恩,我也这么觉得,太让人讨厌了。”宁朝颜笑了笑。
这个早上,算是跌宕起伏。
之后,宁朝颜就真的没有再出房门,但她还是一日三餐的过问云澈的情况,云澈与安沫凉两人一起出现在王府花园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而宁朝颜所在的房间每日来的婢女也越来越多了。
例如……
“叩叩叩”
敲门声一响,宁朝颜的心便凉了几分,她将目光从戏文上移到门口:“有何事?”
“王妃……请问……要喝酸梅汤吗?”两个婢女你推我我推你的好一会儿后,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道。
“……恩,好,不要太多。”她一笑。
她一说完,两个婢女便立刻转身跑去厨房端来满满的一碗酸梅汤来。
宁朝颜看着手中的酸梅汤,无奈的笑了:“谢谢,你们出去吧。”
“是,王妃。”
两个婢女立刻松了一口气般,转身走出房间。
宁朝颜低下头,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黯然的眸眼。
上次在亭子里的事,似乎安沫凉传了出去,传着传着,便成了王妃一心情不好就不喝酸梅汤。
所以,她知道,那两个婢女是看到了大云和安沫凉在一起,怕她伤心,才来问试探她要不要喝酸梅汤。
确实有一点伤心吧。
宁朝颜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酸梅汤,这是今天第二碗了……也就是大云和安沫凉第二次到花园里逛了……
真是……心有点闷闷的……
肚子越来越大了,走路起来都有些难受,恨不得一直躺着坐着不动。
大云,再不来接我,娃娃就要出生了……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叩叩叩”
宁朝颜抬头看去,莲花正探出个头,看着自己。
她一笑:“进来吧,你也要学她们啊。”
莲花跨进房间,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她小声的道:“王妃……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不怎么好,”她耸了耸肩,看着莲花躲躲藏藏的样子,心凉了一半,大云又做什么事了?她无奈一笑:“有事就说吧。”
“恩……就是……王妃……王爷他……”莲花憋出了几个字,但还是下不了狠心,懊恼的挠了挠头:“算了,王妃,我先去请医圣来吧。”那样比较安心一点。
说完,她便转身,快步走远。
莲花没有注意到,一个东西轻飘飘的从她袖中滑出,落在地上。
宁朝颜将目光从莲花身上移到地上那个东西,心猛地一震。
她站起身,慢慢走过去,两个大字映入她的眼中:休书。
她的指尖开始颤抖,瞳孔极快的紧缩着,她缓缓蹲下身,伸手,拿起来。
恩,是‘休书’两个字,她没看错。
她没看错,真的是休书。
宁朝颜深呼吸一口,站起身,打开信封。
一会儿后,她又将纸折好,放入信封里。
真是好笑,第一次收到休书呢。
还是大云亲笔写的休书。
呵呵。
她拿着休书,抬脚,慢慢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刚刚两个婢女有来问要不要喝酸梅汤,那就说明,大云在花园里。
大云,大云,安沫凉竟然让你那么心急的想要休了我,去娶她吗?
如果没有安沫凉,大云肯定不会的,看来安沫凉是害怕了。
莲花极快的跑到叶墨辰的房间里,连门也不敲就闯了进去:“医圣!医圣!”
叶墨辰正对着一株药草蹙眉研究着,见莲花急急忙忙的样子,放下药草,走过去:“怎么了?”
“医圣,王爷要奴婢把这封休书给王妃,怎么办啊?”说着莲花举起手。
等一下!
休书呢?!
去找王妃时还在衣袖里的啊!
莲花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糟了!休书掉了!”
“休书?”叶墨辰眸眼一冷,拿起几瓶瓷罐,率先走去房间:“莲花,三王爷在哪?”
王府花园。
依然是那个亭子。
安沫凉依偎在云澈胸膛前,笑得甜蜜,声音软软:“大云,你……什么时候娶我?”
“凉子愿意,多快都行的。”云澈搂着她,指尖滑过她的发,笑了笑。
“大云,是真的吗?”她抬起头,看着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云澈会为了自己,而休了宁朝颜,这样,三王妃,非她莫属了。
“大云。”
一道声音自前方传来。
云澈和安沫凉同时转头看去。
宁朝颜手中捏着一封休书,缓缓向他们走来。
安沫凉看清她手里的休书后,嘴角轻轻勾起,眼里满是得意,她更加靠近云澈,娇嗔道:“大云,她手里拿着,不是你写给她的休书吗?”
她故意的将休书二字重点说出。
宁朝颜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唇角一勾,冷冷的弧度令安沫凉不禁一颤。
“大云,你这是什么意思?恩?”宁朝颜举起手,休书被她捏出一些皱褶,她看了看手中的休书,再看向云澈,抬脚,慢慢走过去:“你跟安沫凉那么‘恩爱’就算了,我原谅你,但,你还要给我休书?”
云澈看向她,黑眸里毫无波澜:“即使这是赐婚,那又如何?本王就是要休了你。”
安沫凉靠着他,挑衅般的看着宁朝颜,没有说话,可那眼神明显是在说:你现在能算什么?
宁朝颜站立在两人面前,双手捏住休书,慢慢的,撕成两张,四张,八张。
休书,瞬间成为碎纸。
“就这样。”她将那些碎纸,一把扔在地上,满地的纸屑,说不出的凄凉。
云澈眉头一蹙,黑眸冷冷的看向她,双唇轻启:“本王乐意再写一封。”
安沫凉看着一地的纸,本来还在恼怒宁朝颜竟然将休书撕了,可一听到云澈的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大云……”
宁朝颜的指尖在颤抖着,她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一遍一遍的对着自己说,要保持良好的情绪,要保持良好的情绪……
可是,大云他说什么?
……“本王乐意再写一封。
再写一封。
呵呵。
大云,你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肯定不知道。
眼前两人亲昵的身影有些模糊,鼻子有些酸涩。
她深呼吸一口,吸了吸鼻子,压抑下满满的酸楚:“大云,你还没有记起我,所以,我不会让你休了我的,你写一封,我便撕一封罢了。”
“嗤。”云澈冷笑一声,黑眸在触及到她满含泪水,却硬是没有让泪水流出的眸眼时,心猛地一抽,可话,已控制不住的说出了口:“本王第一次遇上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一怔,心周围的墙,瞬间崩塌,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穿了她的心,可那不是丘比特的箭,而是大云的利剑。
满心疮痍。
破碎不堪。
“云、澈。”宁朝颜又走近他们一步,双眸一眨,晶莹的液体毫不迟疑的从她眼眶里流出,不断的流出,她一字一字的叫着他。
云澈看着她,满脸的泪令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可是,有什么好心慌的?
不远处,叶墨辰与莲花疾步向他们走来。
宁朝颜举手,挥下,毫不迟疑。
“啪”
响亮的声音在云澈、安沫凉错愕的目光下回荡在耳边,也让不远处的叶墨辰、莲花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即使你是大云,我也不允许你说出这种话。”宁朝颜将他们的震惊视若无睹,她深呼吸一口气,手垂在身侧,麻麻的,有些痛。
她挺直了腰板,嘴角轻勾,似笑非笑,声音冷得刺骨:“你写一封,我撕一封。”
她一顿,转眼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安沫凉,声音更是冰冷无情:“安沫凉,你最好乖乖待在房间里,否则,再让我看到你抱着他,我见一次,斩你手指头一只。”
“你……你敢……”安沫凉对上她骇人的冰目时,不禁有些怕,颤抖着声音道。
宁朝颜嘴角勾得更上了,满脸的泪也不会损了她周身骤然散发出的深深寒意:“你尽管试试看。”
云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黑眸微微一眯。
脸颊上传来的痛楚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他,被一个女人,扇了一巴掌。
而这个女人,竟是自己的王妃。
“宁朝颜。”他轻启唇,一字一字的念着她的名字。
宁朝颜抬了抬下巴,与他对视,毫不闪躲:“怎么?想打回来?”
“嗤,勇气可嘉,这样,本王更有理由休了你这刁、妇了。”黑眸越来越冷,他道,声音满满的厌恶。
她的手,慢慢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的肉里。
“刁、妇?”她一挑眉,看似不在意,可那紧紧抿着的唇,泄露了她的情绪,她伸手,指着他怀里的安沫凉:“那么,她岂不是成了……不、知、廉、耻、的、贱、人。”
云澈黑眸更加冰冷,他搂紧安沫凉的肩,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