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
17楼也到了。
林豆豆虽说是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可是爱吃，体重也重，大概在60斤左右。
他手里捧着新得来的小乌龟，正看得高兴。
夏青用力想抱起他，努力了一次，再一次，明显就没太有力气能将他抱起来。
在身侧的齐觉眸色微沉，三秒后蹲了下来，从她身侧伸出了手嵌入林豆豆腋下，将他提了起来。
放在了自己怀里。
夏青忽然觉得自己的手里变轻了。
但是刚刚还冷漠无边的人的抱着林豆豆出了电梯，虽说避得她远远的，但也不是完全是个嘴硬心也硬的。
夏青笑了笑，也站起来拍拍已经折叠出痕迹的裙子，走了出去。
17楼是个一梯两户。
夏青也住同个小区，但她是F栋的，从来没有来过A栋。
A栋是二百五十平的复式双层，17楼严格来讲不是顶楼，而是复式的一楼入口。
1702门口的走道上摆放着一箱箱已打包好的纸箱上，上头写着两大字。
齐觉。
夏青看了一眼，喃喃道，“还真是你家啊......”
只是这个家，大门口贴了张白色长封条。
上头日期写着今天。
再也进不去了。
她回头看了停驻在鞋柜边的齐觉一眼。
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今天会这样了。
齐觉已经一周没有回过这个家，他离开的那天，刚将门口的啤酒瓶子收拾完，而现在1702的门口却依旧还有些青绿瓶子，明显是后添的，还没有清理。
他将林豆豆放了下来，放在一旁换鞋的矮凳上。
“你跟乌龟玩。”
“好。”
他眼里划过了每个箱子的记号。
每个纸箱上都写了物品的种类，有冬夏衣物、有书、还有日常用品、鞋。
一共十箱的物品，就囊括了他在这个家住的七年。东西不多也不少。
他扫过了标记，停在了其中一箱上。
那箱写着房内杂物。
他从鞋柜里拿了美工刀，就拆了起来。
夏青看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也就没有打扰。
既然是他家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而坐在矮凳上的林豆豆将透明盒子放在了地上，喊了夏青，“姐姐，你跟我一起玩啊，今天哥哥有教了我一首歌，也是小乌龟，你会不。”
小朋友心情坏得快，可开心得也快。
他唱起了齐觉哼过的小乌龟，夏青看了齐觉一眼，点点头，“听过，小小乌龟上山坡，嘿嘿哟，嘿嘿哟。”
美工刀刚刚哒啦一声推出了两格。
齐觉轻微停顿，往回看了她一眼。
夏青，“一起唱？”
齐觉眼眸轻动，“......”
他转了回头，继续找他的东西。
之前卢云玲留给他的东西，他本来放在了床头柜，发生意外那天他从里头拿钱，没带。
也不曾想之后就不回了。
面前标注屋内杂物的箱子他打开看了，里头都是些摆设物品、还有些相框、台历。
并没有那手绳。
接着，他就把每个箱子一一拆了，也是没有。
夏青见他拆了所有的箱子，问，“需要我一起找吗？虽然我有时候眼神不太好，但是找东西还是有点瞎猫碰死耗子的运气的。”
她说，语气善善。
齐觉抬了脸，冷冷，没有转头，“东西，应该还在屋里。”
“还在屋里？可是......”
屋子已经贴了封条，上头有盖了红章，是明令禁止拆的。
夏青走到了门边。
她盯着那张白条，研究了许久样式和边封，开口问，“拆封条犯法吗？会被抓吗？”
齐觉将箱子重新复原，目光放在手上，淡淡说，“撕毁司法机关封条，视为扰乱司法，违者负法律责任或......”
然后余光就看见了夏青已经走到了那贴了封条的门前去，齐觉看着夏青，见她将手放在那白条上。
眉目微微拧紧着，有点认真。
刚刚她说的时候，明显就已经站到了那里去了。
他肌肉紧紧蹦着，目光跟着夏青的手游着，而后跟着她停在了那白条上，手心里微微发烫，说完了剩下的话。
“或刑拘。别......”
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夏青将手收了回来，她点了点头，若有醒悟，回头看他。
笑了笑，“怕我进局子啊？”
齐觉愣了下，发现她早就盯着他的脸在看，她的手拂过封条，像略过轻波水面似的。
又轻又浅。
又仿佛是在提前帮他试试曾经在他脑海里浮起的想拆掉封条的纠结。
齐觉冷了下眼，说，“你随意。”
然后从她脸边移开视线回来，重新将手中翻出来的东西塞回纸箱里，就没再说话。
沉默中。
他的手机响了下。
是雇主林豆豆的妈妈发来了短信，信里一直在说抱歉，说被公司事情耽搁了，正在赶过来，问了他们现在的位置，然后她又转了100块给过来。
林豆豆听到手机声，从小乌龟里抬头，又问，“是我妈妈吗？”
齐觉这次终于回答了他，“是。”
胸膛里微微地发闷。
“走吧，小鬼头。”
齐觉重新将一箱箱的东西盖了回去，抱起了林豆豆。
走了几步，看夏青还在后头，他对夏青说，“你......”
“嗯？”
夏青看着他。
齐觉，“有件事想你帮忙。”
但齐觉说完转念又想，这件事挺不靠谱，又说，“算了。天晚了，走吧。”
夏青听他这么说，她笑了笑，齐觉的态度好像好了很多，戾气也消了些。
人也愿意和她好好说话了。
她点点头，也没回答。
又回头看了一眼封条。
他们是一起下了楼梯的，在一楼大厅里分道而行。
一个往F栋去，一个往小区门口去。
没有再见，没有告别。
齐觉将林豆豆送到门口时，他妈妈正好从的士上下来。
看见儿子手中多了那么多玩具还有个小乌龟，连忙地道谢。
她背着个电脑包，手里还提着两个资料袋。
就已经手里都塞不下东西了，还能一把将林豆豆抱在怀里，也一直跟林豆豆道歉。
“妈妈，没事，我原谅你。”说完，小不点还在他妈妈的脸上亲了一嘴子。
当然也毫无意外地留下了点小口水渍。
她妈妈，“回家吧，豆豆。”
“等等，还有哥哥。”
林豆豆不忘转身向齐觉招手，小胖手在手心里转了转，“大哥哥再见。”
齐觉淡淡笑，不再营业地摆了手，“再见。”
也许，有些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遭。
他想。
齐觉送了他们上的士，又折返了回1702。
手里也同步叫了车，准备将廊道里的东西搬走。
电梯再开的时候。
他微微愣了。
一时间心也皱了下。
走廊廊灯下，坐在鞋柜上的女孩轻轻跳了下来，在等着他。
夏青扬扬唇角说，“感觉你要做违法的事，我准备在这里给警察叔叔做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