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琅嬛2025-04-07 18:168,682

我淡定的撕下来,扔进存放垃圾的水泥桶。

可是第二天来时,又贴上了新的大字报,这次还不止一张,几乎是将整面墙都贴的满满当当。

我有些无奈,回去拿了拖把和抹布来。

可是再来时,门口站着一群人和一个女生争的面红耳赤。

女生素面朝天,衣裳是缝了又缝的麻布衣,但一双眼睛干净透彻。

她跟入了魔一样,疯狂地扯着墙上贴的大字报。

她边上领头的那个男生竭尽全力制止她,边骂:「武月英,你这个疯子!你在干什么?你想和她那种资本走狗同流合污吗?」

「什么流言都相信,你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力吗?沈老师肯定不会做这种事!你们为什么一个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冤枉她!」

这个女生或许是平时文静过分,不常跟别人说话,现在却吼得面红耳赤,像是快哭了。

但我记得她。

这个女孩子也是农村来的,是我资助的学生之一。和林殊不一样,她学习极为刻苦,本身也天赋异禀,但上辈子被林殊诬陷成绩作假,与我爸的研究生失之交臂,只读了一所二流院校的研究生。

但她最终还是凭借自己优秀且过硬的实力,拿到了常春藤的敲门砖。

多年之后,她已经是她那个领域颇有名气的学者。

可她却放弃了国外所有的福利,毅然决然回来建设祖国。

在我死后被全民唾弃,妇德被人拉出来反复鞭尸的时候,只有她站出来为我辩白,还屡次当众下林殊面子。

媒体采访她,问她对我的看法时,她眼中只有尊重和崇敬:「沈教授是我的恩师,对我有再造之恩,她是我最为崇拜尊敬的人。」

可是明明,上辈子我与她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

那个男生被下了面子,气急败坏地反驳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什么,姝姝那么善良,还会说谎不成?」

武月英气得踢他:「也就你们男的觉得林姝善良了,她对女生就是另外一副嘴脸,白白辜负沈老师的期望!」

眼看那个男生抓住她的衣领,要扇她巴掌,我连忙跨步上去捉住他的手腕。

跟他一伙的人都警惕地想上前制止我,但迫于我往日的威压,踌躇在原地。

我厉色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殴打女同学吗?你在大学学到的就是这个吗?」

男生不服地瞪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资本走狗也配当T大的老师?呸!」

我面色如常,从容不迫地回应他的质疑:「如果你怀疑我真的做了这种事,可以直接让警察抓我。」

男生还在嘴硬,梗着脖子不愿意低头:「谁知道警察敢不敢抓你,他们可不敢得罪沈院士!」

我翻了个白眼:「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没有特权阶级,就算是领导犯错,也是跟庶民同罪。」

「而且我觉得你们可能弄错了两件事实,第一,林殊根本拿不出贿赂的钱。」

男生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殊殊平时那么大方。」

跟他一伙的同伴也在窃窃私语:「不对吧,林殊不是富家小姐吗?」

「我看她吃穿都比我们高档。总不能是假的吧?」

我无动于衷:「第二,以她的成绩,根本进不了沈教授的实验室,连后勤都进不了,我怎么把她从名单上删除?我根本没有删的必要。」

他的同伴开始落井下石:「是哦,林姝平时成绩也不拔尖。」

「我们都以为她是超常发挥了,她自己也说是超常发挥,按平时的成绩她可是连门槛都够不着。」

「不会吧,林姝她造沈老师的谣,怎么想的?」

男生悻悻地垂下头,不再敢与我对视。

学生们更是一片哗然。

武月英冲他们每人吐了一口唾沫:「墙头草!造谣沈老师的时候你们也是帮凶,比林姝好不到哪里去!」

男生和他的同伴瞧着我的脸色,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松开钳制男生的手,笑着拍了拍武月英的肩:「好孩子。」

武月英从来没跟我说过几句话,上辈子我更是严厉不假辞色,骤然被我夸奖,不由得喜形于色,看向我的眼神里盛满了儒慕。

我不用跟每个人一一解释过去,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没有消息传不进的角落。

至于武月英,我会用尽毕生栽培她,不会再让她像上辈子一样,明珠蒙尘,颠沛流离过半生。

5.

还没等这件事情传播,于澄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他冲进我的办公室,不复往日的温吞,怒不可揭的诘问我:「茵茵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辜地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什么我什么意思?」

于澄像是真的很为这个学生着想,气从鼻孔出:「茵茵你不要装傻!抹黑林小姐的传言是不是你说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要是被林小姐的同学听到,林小姐要怎么办?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我不以为然,甚至慢条斯理地顿笔,头也没抬:「所以呢?」

可是于澄接受不了这么被我无视,气急败坏地将我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

「她还小,和你不一样,你不能毁了她一辈子!茵茵你的为人师母就是这样当的吗?你对得起林小姐喊你一声老师吗?」

我烦躁地甩了甩笔,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目光。

「那我呢?」

他眼神躲闪了一瞬:「什么?」

我很平静地叙述,像是根本没生气:「我的名声怎么办?」

他很快又找回底气,居高临下:「茵茵你和她不一样,这种身外之名对你来说.......」

我厉声打断他:「于澄!」

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于澄心虚地快步走去关上门,隔绝了路过学生好奇的探究的视线。

我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的名声就比林姝轻贱一些是吗?我必须为了一头白眼狼不停让步才配为人师吗?」

他气焰一下软弱下去,朝我走来,温声细语似乎想以此说服我:「不是,茵茵我......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做太不像你了,而且你知道的,林小姐如果被退学就只能回乡下嫁给一个残废老头了,茵茵你怎么忍心看她沦落到那种境地。」

我起身离开凳子,远离他的靠近:「于澄,我觉得你需要知道一件事,不管林姝是什么下场,都只是她咎由自取。人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这是她应当承受的。」

「而且那些话是不是抹黑林姝的谣言,你最清楚了,于澄。」

为了自己的虚荣心,拿着我的救助金买奢侈品装阔;能力不够想走捷径,将其他千千万万人的努力视若敝履,最后为了报复还要反咬一口,这些到底哪件事是冤枉了林殊。

「茵茵,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于澄失望地垂下眼。

上辈子我不知全貌,没有如今心狠,心软帮助林殊摆脱困境,我资助她上学,教导她课业,尽心栽培,掏心掏肺希望她能摆脱苦难的命运。

可是她却故意操作失误,让我患上致命癌症;在我化疗期间,与我的丈夫行床笫之欢;欺我儿女,霸我财产;抹黑我、栽赃我,将我的研究成果占为己有,署上她自己的名字,甚至为了别国国籍和他们许诺的财富,将这些成果透露给别国,让我的国家几遭横祸。

上辈子死前,我剩最后一口气不肯咽,硬是拖着等到于澄不耐烦地来送终。

其实我当时并不是看不出他的心不在焉和对我风烛残年的嫌弃,但我依旧死死用最后的力气拽住他的衣摆。

用最后的生气对他温和的笑,希望他看在少年时的情分,不至于辜负我的遗愿。

「笔记在衣柜最右边那个隔、隔层里,一定、一定要把它送到钱先生手上,一定、要......」我死前身边陪护的人只剩于澄和林殊,就算我恨他们的背叛,但为了国家发展,我可以摒弃仇恨。

直到看到于澄点头,我才放心的咽气了。没有仇恨和遗憾,只带着对国家未来的希冀。

这是我毕生所研究的领域记录下的所有重要数据,只是癌症来的太突然,没来得及亲自送给钱教授,没来得及亲自为国家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是我没想到,林殊可以贪得无厌到这种程度。

在我死后,她没让于澄把那本笔记交上去,而是将它据为己有。

在很多年后,拿里面涉及的核心机密换取了别国国籍和大量财富。

别国拿笔记中的数据制造针对我们的基因武器,造成上万人无辜丧生。

我头一回开始恨一个人。

她可以剥夺我的署名,拿它获取名誉,对我而言这些东西只是身外之物,与国家利益相比,轻如鸿毛。

但她为何要背叛生她养她的祖国!

这是她的故土!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哀鸿遍野!对同胞的受难无动于衷!用同胞的鲜血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我攥紧手指,指甲掐进肉里,才能忍住滔天恨意:「那我应该是什么样?无底线的善良,没有原则的为她让步吗?可你们从来配不上我的善良。」

于澄看不懂我眼中汹涌的恨意,他走上来,牵住我的手腕,想抱住我:「茵茵......」

可我一想起上辈子他和林殊的亲密暧昧,现在被他触碰就只想呕吐。

我厌恶地拍开他的手,可于澄却铁了心死缠烂打,还想贴上来。

我情急之下,端过手边的茶杯。

「哗」地一下,泼在了他的脸上。

于澄俊美的脸颊变得狼狈不堪,发尖湿透,规整的西装被浇的透深一片。

一共两辈子,于澄从未如此不堪过。他从来都是风度翩翩的,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

于澄想来碰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震惊地看着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冷声逐客:「滚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闯我的办公室,要是泄露了什么重要的机密文件,我不介意大义灭亲。」

6.

于澄这辈子,还是没逃过林殊用温言软语编织的甜蜜乡。

很多人看到于澄和林姝私底下交往过密,可我全然不在意。

女儿气不过,来问我是怎么想的:「妈,爸他都要被人抢走了!你就一点不急吗?」

我没嫌弃她的大惊小怪,而是笑着安慰她:「绪寒,没必要为了不值当的东西耗费精力。」

于绪寒却不能理解,在办公室里毫无章法地踱来踱去:「您知不知道学校里都是怎么说您的,您怎么能忍受那个狐狸精勾引爸爸!」

我叹了口气,尝试和她沟通:「绪寒,有心的人是不会因他人撩拨而离开你的。」

我的父亲,沈院士,年轻时也是天之骄子,追求者数不胜数,但他直到上辈子去世,也只挚爱我母亲一人。

不是没有人打过他的主意,但从没有人成功过。那些人都说是因为我的父亲不解风月。

可是少时为母亲一句话便愿意耗费半年准备礼物的父亲,是我心中最为浪漫的人。

因为父母的影响,我对丈夫这个角色抱有极为崇高的幻想。

然而事实证明,所有没在原生家庭吃过的苦,岁月都会一一教会你。

可是绪寒却像当初的我一样,一股脑一根筋:「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重活一世,唯独对她抱有愧疚,女儿上辈子一直在为我辩白,可惜终究势单力薄,难敌众嘴。

「绪寒,我如果和爸爸离婚......」

绪寒却急忙打断我,眼眶一瞬间红的透透的:「妈!明明几个月前还好好的,都是那个狐狸精惹出来的!」

孩子伤心难过,亲娘哪有不感同生受的,但我还是心狠地继续扯开真相:「绪寒,错的不只有她一个人。一个巴掌,再使劲,终究也是孤掌难鸣。」

「妈......」

「闺女,你会怪妈吗?」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可出乎我意料的,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责怪我自私,只图自己舒服,不顾她的死活。

绪寒只是哽咽了一下,带着哭腔,但语气认真又坚定。

「我不会怪您的,都是爸爸的错,我只担心您会孤独。」

我笑了笑,轻声安抚她:「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就算是琴瑟和鸣的夫妻,也有悲喜不相同的时刻,而且妈妈已经投身于热爱的事业了,只会恨生命短暂,没有时间觉得孤独。」

绪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颇为紧张地问:「那妈你会给我找后爸吗?」

我被逗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头:「绪寒,妈妈身已许国,再难许君了。」

7.

林殊极度厌恶自己的农民出身,除了我和于澄,没人知道她是靠资助上学的贫困生。

她拿着我资助给她的生活费出手阔绰,同学们都以为她是家庭条件富裕的名媛小姐。

可她不仅将我对她的资助视作理所当然,甚至逐渐滋生贪欲,想要抢走我的一切。

最近的报纸上,刊登了林殊和于澄亲密出现在陆家私宴的照片。

上课的时候学生们在底下窃窃私语,看向我的眼神或是打量或是同情。

我仍旧不大在意。

几个实验项目堆在一起,敌国的炮弹悬于国土之上,蓄势待发。我根本没时间去为这种琐事伤春悲秋。

但这天从实验室回办公室,我急匆匆地想将最后这组数据填上笔记。

却发现,被锁在柜子里的笔记手稿,不见了。

我的心脏疼得一紧。

这是我研究了毕生的心血,厚厚一沓,涉及国家战略尖端科技,上辈子它的流落别国,给国家人民带来了无妄之灾。

如果再度落在他国手中,我宁愿毁掉它。

我立即想到一个人——林殊。

我不知道上辈子她是什么时候和敌国特务联系上的,但上辈子她靠这本笔记得到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重活一世,她又怎么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我知道没有证据随意怀疑一个人是十分卑劣的行为,但是由于上辈子的遭遇,我无端觉得笔记是她偷走的。

我担心打草惊蛇,打了个电话给父亲,让他联系上面。

这次这本笔记,绝对不能再落到别国手中。

事态紧急,我连忙回家。

却没想到正好撞见林殊被推出门。

伴随着绪寒竭斯底里的一巴掌。

响亮得我离得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

「贱人!我们家资助你上学,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

于澄焦急地从屋内追出来:「绪寒!你怎么打人!」扶起柔弱的被一巴掌摔倒在地的林殊。

于澄心疼地看着她脸颊上肿起的巴掌印。

林殊眼尾泛红,强忍着哽咽:「对不起,于老师,是我太喜欢您了,我可能真的是一个惹人讨厌的人。」

绪寒被她这话气得怒不可揭,一巴掌又想挥下去:「贱人你装什么呢!说的好像我妈对不起你一样!」

于澄这次却没让她如愿,控住她挥起来的手,反手扇了她一巴掌。

「绪寒,你这是跟谁学的!跟你妈妈学的吗?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的力道之大,几乎打得绪寒偏过头去,半边脸立即肿起来。

绪寒从小到大都是被我们娇生惯养大,于澄更是连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

她缓缓转过头,眼里满是震惊,捂住自己的半边脸,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爸,你打我?你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林殊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弯了弯眼睛:「于老师,您心疼我我知道,但是不要为了我伤了和绪寒的和气。」

于澄刚动完手就后悔了,惶恐的想去看绪寒的伤势:「绪寒,爸爸不是故意的,你让爸爸看看,伤得重不重。」

绪寒恶狠狠地拍开他的手,对着于澄甩了一巴掌。

在于澄愣神的片刻,重重唾了一口:「你跟这个贱人都一样,你配不上妈妈!」

骂完转身就跑上了楼,我低低笑了一下。觉得女儿真是一根筋的可爱。

于澄这下是真的被她惹怒了,在林殊面前丢了面子,家长的权威被挑战,被女儿看不起,还有最让他无法接受、破防的——那句经由他的亲生女儿之口说出来的那句,他配不上我。

他的自尊心像是被人踩碎了。

他想追上去教训绪寒,但被我和警卫拦下了。

「于澄,你想干什么,打回来吗?」

于澄听见我的声音颇有些心虚,但还是强作镇定的指责我:「你到底教了绪寒些什么,她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尊重长辈,甚至随意打骂客人。」

我视线移向了躲在于澄身后,惴惴不安的林殊,不置可否的语调上扬:「客人?她?」

她瑟缩了一下,避开了与我的眼神对视。

我笑了一下:「我可不觉得,你的情人在我家算客人。」

我丝毫不给面子的拆穿,于澄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不是,茵茵,我......」

他企图松开林殊来牵我,林殊却瞬间警惕起来,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委屈极了:「于老师......」

我没兴趣掺和他两的破事,退后一步跟他们隔开:「于澄,我不是来捉奸的,我也根本没这精力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我只是找林殊有点私事。」

我不愿意冤枉无辜之人,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我不会让她背负不属于她的骂名。

但凭她上辈子做的种种,不需加上这件事,早已罪无可恕。

林殊害怕地摇头,似乎一点不想跟我交谈。

于澄于心不忍,问我:「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

我抱起手臂:「放心,跟你们两这破事没关系,是关于学术的事。」

林殊这下没理由不跟我走了。

她亦步亦趋,一步三回头地,可怜兮兮的向于澄眼神示意求救,似乎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带着她坐进车里,很严肃地问她:「你昨晚进过我的办公室吗?」

她不知为什么,有点结巴:「没、没有,老师。」

我耐心地接着问:「换句话说,我的手稿在你那吗?」

她瞳孔猛缩,但还是强自镇定。

她低下脑袋,搅着手指:「老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你的手稿我怎么会知道在哪。」

我探究地看着她的小动作:「林殊,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要是有人偷了它交给别国,就是叛国罪,那才是真的一辈子都毁了。」

我的目光冷冷,冻得林殊打了个哆嗦。

但她却突然抬起头,目光如炬,诚挚地说:「老师,我也是人民的一份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数典忘祖的事情的。」

我语气淡淡睨向她:「最好如此。」不然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7.

我眼神飘向车子不远处的于澄,没有什么神情地叙述:「我马上就会和于澄离婚。」

我回头看向林殊:「你好自为之。」

意料之中,林殊不见半分喜色,她蹙着一弯细眉,恳求我:「老师,都是我的错,您不要因为我跟于老师生了嫌隙。于老师他真的很爱您。」

林殊不希望我跟于澄离婚,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她破天荒良心发现。

而是就连林殊都知道,于澄如今的社会地位全是沾了我沈家满门忠烈的光。

若是离开我,于澄什么都不是。

凭他那微薄的工资,养活他自己都很勉强,遑论让林殊过上辈子那种大手大脚的日子。

我挑了挑眉:「我不跟他离婚,让你心安理得的做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吗?」

如今林殊在民众中的传闻可谓是不堪入目,她上辈子至少是收敛着,等我咽气才登堂入室,再受诟病也不及如今光明正大做于澄的情人。他们俩甚至还是师生关系。

不知是不是上辈子被金钱腐蚀了心智,她重活一世,没有半点长进不说,还变得更加冲动任性、目光短浅。

林殊被我噎住,只能重复:「老师您不要因为我怪罪于老师,况且您要是离婚,别人会怎么说您。」

这个时代的民风尚且保守,几乎没有女性会在丈夫出轨之后选择离婚,而是妥协继续痛苦的磋磨下半辈子。

但人为什么要为了对不起自己的人,继续搭上自己剩下的生命呢?我的生命可以献给祖国,可以献给革命,可以献给亿万万民众,但唯独不会施舍给一个没有意义的男人。

我伸手拍了拍林殊年轻的脸庞:「我不在意别人会怎么说我,我为革命而生,而不是活在别人的嘴里。」

我和林殊不欢而散,几天后我将离婚诉求上报法院。

法院顶着种种舆论阻力,最终宣布了我和于澄离婚。

社会一片哗然,有男性学者唾骂我自私不顾家庭,但更多的是女性得到我这件事的启发,开始了对父权的反抗。

于澄灰溜溜地被赶出了由我出资购买的宅邸,走之前还不忘含情脉脉地对我说:「茵茵,你这般绝情,往后难找依靠了。」

我还没说什么,绪寒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妈需要什么依靠?男人靠得住,公猪能上树,知道你没人要了,滚吧。」

说完「砰」地关上大门,力度之大,差点撞上于澄的鼻子。

我的手稿得到了上面的重视,经过层层筛查,最终怀疑目标锁定在林殊和黄月英身上。

我打断了负责人的猜测:「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月英不会拿我的手稿的。」

负责人顿了下笔,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件事我们会持续跟进,沈教授不用太过担心。」

我从单位回到学校,已经是半夜,我想着去核反应实验室看一眼。

但出乎意料的,实验室漆黑一片,把守的警卫不知道去哪了。

我暗道不好,脚步焦急地跑进去。

穿上防护服,我走过主控室,发现有几个调试键被人改动了位置。

像是有人想关掉正在进行的核反应,但却调错导致核反应加剧。

这时候如果有人不穿防护服进反应区,是会出人命的!

我立马打了个电话给警卫室,让他们喊医护人员。自己则走进反应区。

没想到看见的闯入者是没有丁点保护措施的林殊。

她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面容一夕之间苍老了数十岁不止,听见我的脚步声那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抬起头。

「救、救我......老师,求求您......」林姝咳着血,说一个字唇边便溢出一点血迹。

我甚至不用问,都知道她来实验室是想干什么。

我和于澄的离婚还没彻底执行,她想故技重施,破坏反应区的保护阀,最好能让我当场死在这里,那么于澄身为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能继承我的全部财产。

没想到林殊重活一世,还是没打算放过我。

她在地上缓慢的爬,因辐射变得布满斑点的手即将摸上我的鞋。

「老师,我不想死......您救救我......」

而我却只是抱着臂,远远地站着,居高临下俯视她。

「林姝,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你咎由自取。」

我退后一步,避开她的触碰:「我救你,谁来救那些无辜的,因为你一己之私,便遭受无妄之灾的人呢?你踩着他们的尸山血海,在国外挥霍无度,纸醉金迷的时候,谁来救救那些吃不饱饭,宁愿啃树皮吞观音土,最后把自己活活撑死的人呢?」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我,一会却突然笑了起来:

「咳咳咳....哈、原来、原来,是你又活了过来啊。」

也许是她离反应区远了些,也许是她情绪太过激动,她竟然狰狞地死死拽住我的裤腿:

「沈茵,你没有吃过我的苦,你凭什么审判我,你出生在沈家,你沈茵是出生在首都的名媛小姐,你又怎么会懂我同情我,假惺惺的资助我上学,也不过是为了彰显你的优越感,用救赎我来满足你们上等人的恶趣味,沈茵,我做梦都想成为你,可凭什么老天只让我当又穷又苦的林姝。」

外面传来警笛声,人声喧哗起来,我隔着晦暗不明的实验灯踹开她的扒拉:

「人从来不分三六九等,是你自轻自贱!林姝,对我来说,上天让我出生在首都,让我生在沈家,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让我帮助更多的人能够过上首都的生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8.

林殊被送进医院急救,但是她受到了直接辐射,确诊致命癌症,就算投入再多医疗资源也无力回天。

医院出于某些考虑,放弃了对她继续做无效治疗,林殊却认为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无时无刻不骚扰着治疗她的医护人员:「你们不能这样!我还有救的!是不是沈茵不让你们救我!我给你们钱,我有很多很多钱,你们救救我!」

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于澄开始还会天天去看望她,安慰她。

但精神崩溃的林殊再不复先前的温柔小意,对于澄又打又骂,还天天疑神疑鬼:「我现在这副鬼样,你是不是嫌弃死了,你是不是要回去找沈茵了,连你也要抛弃我是不是!」

「你身上怎么有实验室的药水味!你是不是去见沈茵了,你们两个贱种!」

一开始于澄还能耐着性子好好哄,久而久之也不耐烦,去看林殊的日子越来越少。可他去的越少,林殊越疑神疑鬼,越怒不可揭。

我只去见过林殊一次,为了找她要回我的手稿。

但她疯癫地狠狠道:「你永远别想找到它!」

我也不想再与她过多交流,只淡淡的转身:「随便。」

整个知识体系都被我烂熟于心,笔记没有了,只是少了传播的媒介。

况且那边的负责人说,鱼儿快要落网了。

一周后,林殊打晕照看她的医护人员,坐上一辆黑色轿车,直奔机场。

但就在她即将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被早已埋伏在机场的狙击手击中双腿,像皮球一般滚了下来。

负责人边指挥手下控制住林殊和与她交接的特务,边扭头朝我示礼:「感谢沈教授配合。」

林殊被辐射致癌之后,得到消息的敌特暗中潜伏进医院,许诺林殊,只要她把偷来的的笔记手稿交给他,他和他的国家将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治愈癌症。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处于负责人的监视之下。

我微笑点头:「我的荣幸。」

9.

我站在驻营前,看远处轰然炸开的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很快,这惊动的消息将会传遍全世界,我们将不再卑躬屈膝。

黄月英为我挡着阳光,她很开心地问我:「老师,咱们是不是不用再挨打了,咱们是不是也能过上好日子啦!」

我想起上辈子,在我死后很多年,我的祖国从沉睡中苏醒,屹立东方,傲然群雄,人民不再深陷战火,不再战战兢兢害怕颠簸流离。

我微微笑了:「是的,现在只是开始,我们会越来越强大的。」

雄狮已然发出低吼,不远的将来,将让世界为之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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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绿茶学生一起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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