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致2025-03-13 17:165,724

上一世,祁序死后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而是以灵魂的方式目睹了一切。

所以重来一次,当他爱入骨髓的小丫头忽然奔向他,他就知道,他的小公主也回来了。

7

姝言到底是没有坐上那个帝位。

前世坐过一次,代价太过沉重。

这日,祁序慵懒的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姝言便像往常一般坐在他怀里把玩着那块形如盘龙的令牌。

那令牌雕刻精致,巴掌大小,体内却被镂空,使得那盘龙犹如活了一般,镶嵌着血色宝石的眼睛似真似假。

忽然,天光闪烁,那眼睛忽闪而过一缕红光。

姝言一怔,立刻来了兴趣。

恰好此时风过,细风贯穿盘龙体内,一阵悠悠怪异的音律随风没入了天际。

喘息之间,院中的林木无风而动,抖落许多树叶,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待树叶落尽,十五名鬼甲卫手持九尺斩马刀,身着黑甲锦袍,戴着鬼面,单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着杀意凌冽,刺骨的寒意由心而生。

姝言呆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下意识往祁序怀里缩了缩。

“皇叔……”

祁序搂住她轻笑:“言儿这是准备去端了丞相府?还是打算篡位谋反?”

说着,祁序将她抱去桌案上坐着,指了指他们又道:

“若是后者,那单凭他们还是差点。这样,言儿等等,皇叔这就给你集结兵马。”

话落尽,祁序已然动身。

姝言连忙跳了下来挡在他面前。

重来一次,她的小皇叔似乎很忠于让她谋反。

她不由得多想了想,但也只是想了想,转而指着那一十五人的队伍好奇的问道:“皇叔先等等。先前皇叔说,此令牌是送给言儿的及笄礼,那这些人是……”

话音适可而止。

祁序迎上姝言询问的视线宠溺的答道:

“这些人自然也是言儿的,哪怕没有令牌,他们从此也只认言儿为主。”

话已至此,万千天色中,祁序眼中便只有眼前人嘴角明艳的笑意。

姝言惊喜的跳进他怀里,欢喜间,忽然后悔上一世就那般错过了他。

当时她若是多看他一眼,那结果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凄惨?

8

同日,北屿城南,听雪阁。

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里陆陆续续传出些许说话声,不过多会儿,便有一黑衣鬼面的男子退了出来。

房中,姝言倚窗坐在软榻上,天光撒进来,暖洋洋的,让她不自觉微垂了眼帘。

“方才禧南所说的你可都听见了?”

暗处闻声走出来一名女子,柳叶眉,丹凤眼,绯红的眼角长着一颗泪痣,煞是好看,只是那般好看的脸上却带着半扇面具,面具之下,一道贯穿左脸的刀疤狰狞又可怖。

她是姝言的影卫,自出生时便注定此生必会护主而死,

四月前,姝言重生归来,耶兰便奉命入了江湖。

还记得那天夜里与祁序将话说破后,祁序不止一次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问她:

“重来一次,言儿可想复仇?”

她每次的回答都是盯着远处的虚空出了神。

自然是要复仇的,只是如今她不过十四五的孩子,哪怕身后有祁序,许多事,也不是她能做到的。

所以她在等,等耶兰归来,

如今江湖中,听雪阁迅速崛起,只要钱到位,哪怕是帝位,听雪阁也能捧到你面前。

而姝言要做的,便是一个个开始清算,上一世伤害她的,该死,该活,一个都逃不了。

在软榻前站定,耶兰若有所思的握紧了手里的刀。

“那殿下打算如何?都杀了吗?”

不等姝言回答,祁序人未至,声先到,话音落尽时,一抹墨色的衣角踏门而入。

“言儿打算杀谁啊?”

姝言闻声睁了眼,见祁序走向自己,娇笑着向他张开了双臂:“皇叔抱。”

如愿坐进了祁序怀里,姝言将耶兰带回来的密信尽数堆到了他面前。

只见先前还端着一副正经架子的人儿忽然便软在了祁序怀里,纤细的手指指着那些密信娇滴滴的说道:“皇叔你看他们,言儿难过死了。”

祁序被逗笑了,但还是由着她,将那些密信看了个大概。

自姝言那日在文武百官面前答应祁序造反夺位后,多方势力开始按捺不住纷纷有了动作。

二皇子姝琛,三皇子姝择……

祁序冷眼看着,不屑的将那些信纸丢去了一边。

“不过是几个乌合之众,言儿莫气,若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姝言巧笑倩兮,勾起祁序的下颚,那般对上他的视线。

“那皇叔说,言儿怎么处理他们的好?”

祁序没有回答,只是眸光深邃的盯着怀里的人儿说:

“言儿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左右有皇叔在,他们翻不了天。”

9

王历八百七十四年,北屿皇室正是分为五方势力,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变得国之不国。

云仲延把持朝纲,挟持皇帝,在明。

二皇子姝琛背靠北南商户,三皇子姝择手持疆凉大军,在暗。

而姝言与祁序便那般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却无人知晓。

整个北屿,实则早已内忧外患。

“耶兰,你说本殿护得住那株极北山巅枯死的红梅吗?”

这日,姝言一袭水墨轻纱长衫站在摘星楼上俯瞰着都城繁华,眼底深处却不知是否真的在看那形形色色的人。

耶兰便站在她身侧,朱红的简装随风而起,听着她的问话,心里清楚,她说的并不是什么红梅,而是整个北屿。

“殿下自是护得住的。如今一切尽在殿下掌控之中,待他们折腾一番,剩下的,便都是殿下的。”

姝言闻言笑了笑。

三日后便是她及笄的日子了。

她已拿到赐婚圣旨,届时,也是她与祁序成亲的日子。

还记得上一世她及笄礼上,祁序送了她一块上乘的白玉,那白玉似虎,宛若真的能活过来一般。

可直到死时祁序都没来得及告诉她,那白玉虎符是他送给她称帝的底气。

想到这里,姝言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若是可以,重来一次,她想安安稳稳的与祁序寻一处小院,什么都不管的了却一生。

可她背负了前世太多恩怨,再也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忽然,云中传来一声鹰啼,风卷残云后,一只毛色极致鲜亮的穹鹰落在姝言眼前的扶手上。

“看来已经有人要动手了呢。”

取下鹰爪上的信筒,姝言将密信递给了耶兰。

姝琛献上黄金万两,求听雪阁相助他谋反。

姝言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说道:“鱼上钩了,让三皇兄那边的人也动手吧。”

耶兰应声退下,天光忽然暗了下来,黑压压一片的乌云遮住了北屿的天。

姝言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眸子,嘴角是压制不住的笑意。

10

夜里。

二皇子姝琛当真带了黄金万两夜访听雪阁。

合抱大小的方箱被一箱一箱抬了进来,放满了整个大厅。

姝言坐在祁序怀里藏在折屏之后,见姝琛四处打量着,给耶兰使了个眼色。

耶兰会意,高声道:“二皇子果然财大气粗,不知二皇子一掷万金,要听雪阁如何相助?”

姝琛这才看向声音的来源,端着一副皇室做派,哪怕有求于人,那颗高高昂起的头颅也从未低过。

“三日后祁王与我皇妹大婚,本殿欲送上大礼,不知听雪阁可否看在这万两黄金的份上,助我血溅当场?”

闻言,耶兰看向了姝言。

姝言把玩着祁序鬓角的碎发,听见那话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轻轻点了点头。

“听雪阁既然选择了扶持二皇子隆登大位,自是会鼎力相助。”

说着,耶兰丢出一块白玉虎符。

“这是我听雪阁的令牌,持此令牌者,可号令江湖。”

虎符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被姝琛身侧的影卫稳稳接住。

本就是互相利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姝琛不再多言,带着来时的人转身离开。

也是那一夜,三皇子姝择传来密信。

目的与姝琛有所不同,却也无甚差别,皆是要在三日之后置姝言于死地。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姝言所想的方向发展,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11

三日后,公主府的红绸缀满了整个都城。

姝言一袭华服红装,头顶凤钗珠翠,端坐在房中等着她的小皇叔来接她。

外面喜乐声,鞭炮声,络绎不绝,好生热闹。

可姝言等了许久,吉时将近时,喜乐骤停,紧接着传来了打杀声,刀剑相碰,大喜的日子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姝择起兵造反了,疆凉十万大军围困都城,见人就杀,短短半日,北屿王都血流成河。

姝琛虽有听雪阁的江湖势力,但在十万大军面前,很快便败下阵来,被一剑斩杀于城楼之上。

云仲延被五马分尸,小皇帝也不见了踪影。

姝言便那般静静的待在房中,喜盖下,她面无表情,仿若置身事外,外面如何混乱,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时,房门被姝择一脚踹开,他手持长剑,银白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

熟悉又陌生的腥味传入姝言的口鼻。

“皇妹,好久不见啊。”

姝择不屑地笑着擦拭着剑上的血迹,在他看来,姝言配得上死在干净的剑下。

而姝言不疾不徐的掀开盖头,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时,她勾唇一笑。

十年前,姝择的母妃梁贵妃与前朝宰相苟且意图谋反,被先帝打杀与大殿之前。自那之后,姝择便被贬去了疆凉成了一方侯王。

半月前,姝择忽然开始拉拢听雪阁,朝中局势越发混乱。

可他不知,听雪阁能被他拉拢,自然也能被姝琛拉拢。

只是姝琛无用,死于城楼之上,王都经此大乱,方能重新洗牌。

而姝择与姝琛,不过是姝言用来洗牌的棋子罢了。

淡淡开口,姝言起身走向他:“三皇兄好魄力,当真听了听雪阁阁主的话,一路杀进了王都。”

姝择面色一沉:“你怎么知道听雪阁?”

但转念又想,不过是一介女子,知道了便知道了,又有何妨?

他将长剑抵住姝言胸口,病态的诉说着他的不甘和对姝言的嫉妒。

明明他也是皇子,可就因为自己的母妃一生都将与帝位失之交臂。,

姝言身为女子,自出生时便集万千宠爱,身后更是有祁序那般强大的助力。

他想不通,明明都是人,为何差距那般的大。

姝择越说越激动,剑尖没入了姝言的心口。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皇叔已被听雪阁众多高手暗杀,如今只要你一死,北屿便就是我的了!”

随着话音落尽,姝择发了狠,却在落剑时被人从身后一剑刺穿了胸膛。

他难以置信的回身看去,只见祁序穿着疆凉士兵的盔甲,满眼心疼的冲向姝言。

“小叔叔,言儿疼死了。”

顺势扑进祁序怀里,姝言嘟起嘴撒起了娇。

祁序紧紧的抱住她,心里一阵后怕。

“谁教你的瞒着皇叔的!若是皇叔今日没有赶来,你当真被那竖子杀了怎么办?”

姝言吐了吐舌头。

那夜收了姝琛的万两黄金之后,她便命耶兰告知姝择,听雪阁会派出高手暗杀祁序,又寻了个借口将祁序支开,去了周遭小城。

是大婚当日耶兰才告知了他姝言的计划,慌慌从那边赶了回来。

当他踏进城门看见满地尸体时,他的心险些没死在胸腔里。

末了。

姝言马不停蹄的进了宫,身上还穿了今日二人大婚的礼服。

祁序寸步不离的跟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宫门前。

殿内,破败不堪的宫殿长满了枯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虚弱的靠着廊间石柱,见来人时,一双昏暗的眼睛亮起了光。

姝言连忙奔过去,苍老的手被她握在手里,一时之间愧疚涌上心头。

“父皇,儿臣来晚了。”

那人便是禅位的北屿帝王,如今一切待定,北屿也需他重掌大局。

12

晃眼经年数月,一切又回归了正规。

姝言如愿嫁给了她的小皇叔,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变故来的就是那么突然。。

王宫之中忽然传出皇帝崩逝的消息,作为北屿唯一的皇室子女,姝言被推上了帝位。

那天,她穿着纹龙的暗色朝服与祁序在大殿之前接受百官朝拜。

姝言瞧着,恍然又回到了上一世。

那时她也是这般,与衡钰站上了这至尊的位置。

想到衡钰,她忽然想起那夜衡钰死前说的那句话。

他会换张脸,站在她的身边。

姝言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握着祁序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

祁序低头柔声问道。

姝言对上他的视线,许久,她冷不丁的问道。

“皇叔,是你吗?”

祁序明显一怔,但一只是一瞬,便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13

夜里,夜色宁静,姝言睡得格外深沉。

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看见祁序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衡钰的模样,阴森的笑着走向她。

只一眼,她便被惊醒,冷汗从额角留下。

身旁的祁序察觉动静连忙起身柔声安抚道:“皇叔在,皇叔在,言儿不怕。”

姝言扑进了他怀里。

“皇叔,我梦见你变成了衡钰,梦见哪怕重来一世,我也依旧摆脱不了前世惨死的结局。”

祁序闻言身子一僵,在姝言看不见的地方眼底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14

姝言怀孕了,执政一年后,初冬时,姝言被查出有了身孕。

偌大的后宫中,她只有祁序。

那天,红梅开满了整个王宫。

小雪簌簌落下,压弯了枝杈。

姝言穿着归来时的那件狼裘奔进中级殿,胸腔剧烈的跳动着。

“皇叔,你猜言儿……”

话音戛然而止。

姝言难以置信的看着端坐在镜前的人,明明他穿着祁序的袍子,一张脸却与衡钰一模一样。

眼里的神情慢慢的从不敢相信变成了惊恐。

此时,衡钰回过头来,见姝言的第一眼便笑了出来:“呀,言儿怎么来了,这时候言儿不是应该在大殿上朝吗?”

说着,衡钰又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如以往一般张开怀抱,让姝言坐进他怀里。

姝言怔了许久。

“不,不可能。一定是在做梦!来人!来人!”

可无论姝言怎么叫喊,整个王宫中就像空了一半,没有半点动静。

就连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冷眼看着姝言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

衡钰瞧着,嘴角的笑意愈发病态:“言儿这是怎么了?我是皇叔啊?来,到皇叔怀里来。”

姝言摇着头一步步往后退去,极致的刺激下,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15

再醒来时,姝言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前世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

她再熟悉不过,连忙起身往门口跑去,不过几步,便被铁链拉住。

“言儿……”

阴暗的角落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弱的微不可闻。

姝言闻声看去,只见一男子满身是血的被关在笼子里,一双手脚皆被砍去,空洞的眼眶里不断地流出黑血。

是祁序。

姝言只觉心底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皇叔……小皇叔!”

回过神来,姝言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还未站稳便跌在了地上。

祁序听着动静伸手抚上她的脸,一双手血淋淋的,皮肉连着丝丝缕缕的筋骨,血肉模糊。

“小皇叔……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衡钰慢悠悠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仍旧戴着祁序的人皮面具,见此情此景,颇为动容的鼓起了掌。

“还真是感人啊,只可惜,真正的祁序快死了呢。”

姝言闻声似疯了一样冲向他。

可后来,她终究还是又走上了前世的结局。

姝言被缚于四方石柱之间,眼前是祁序已然凉透的尸体,跟她前世一样,浑身没有一处好肉。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你已经死了!”

想着祁序咽气时还心疼的与她说“对不起……”,血泪便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夺眶而出,歇斯底里的冲着衡钰吼道。

衡钰只是不在意挑了挑眉,起身上前捏住了她的下颚。

“我说过言儿杀不死我的,我会换一张脸,重新站在你身边。”

姝言竟说不出话来,含了一口血连着唾沫吐在了他脸上。

想起了那句话。

那时她若是早些将这句话放在心里,她的小皇叔是不是就不会死,结局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可终究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姝言如上一世一般,被衡钰活生生的剜了心。

临死时,姝言才算死了个明白。

原来……

原来还是因为她。

衡钰那日并没有死,至于为何,无人知晓。

他一直躲在暗处,姝择举兵谋反那日,祁序被她支开,正中他的下怀。

也是那日,站在她身边的人就变成了戴着人皮面具的衡钰。

将这些尽数告诉她,衡钰阴鸷的蹭了蹭她,喘息声在她颈间游走。

他说:“若是你从未发现,我或许能与你白头偕老。”

姝言听着不由得笑出了声,笑意里有苦涩,有悔恨,有不甘,绝望般的窒息感也伴随着胸腔中的剧痛席卷而来。

她再不看衡钰一眼,无力的倒在地上,血泪如雨而下。

“小皇叔,对不起……言儿……言儿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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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皇叔怂恿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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