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加入传功一脉。"
裴嫣然站直身躯,如青松般挺拔,声音清亮如金玉相击,掷地有声,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顿了顿,目光坚毅如剑,直视宗主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接着道:
"并且,我想要负责之区域,并非内门,而是......外门!
此言绝非戏语!"
闻听此言,殿内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骤然凝固如冰,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冻结,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一时间竟无人开口发声。
各大剑主互相交换着复杂眼神,弟子们更是屏住呼吸,满腹疑云地望向这位初入宗门便语出惊人的女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万剑宗,乃仙古荒洲六大宗门之一,在仙古遗迹传承之久,底蕴深厚如海。
宗内弟子数量庞大,多达十万之众,堪称仙门翘楚。
在这十万弟子当中,真传弟子仅有三千余人,占比最小,却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绝世天骄;
普通弟子数量最为庞大,可达九万之数,其余则为资质较差的杂役弟子,负责宗门日常杂务。
这九万普通弟子,按照宗门规矩分为内外两门。
划分标准并非单纯看个人修为实力高低,而是以剑意为准。
剑意品阶在三级之下者,皆归入外门;
反之,剑意品阶达到三级或以上者,则归入内门,享受更好的修炼资源。
九万普通弟子里,外门弟子占据八成之数,足有七万余人,数量极为庞大,堪称宗门根基。
同时,因其剑意品阶较弱,天资有限,所能获取的修炼资源亦远逊于内门弟子。
长此以往,万剑宗高层对外门的态度渐趋冷漠,投入资源日渐减少,几乎弃之如敝履。
故而,包括古源大长老在内的传功一脉,主要精力都放在内门弟子培养上,对外门事务甚少过问,任其自生自灭。
"外门弟子数量庞大,且良莠不齐,若要妥善管理,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此职位并非善地,恐怕并不十分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俊杰。"
弹幕却反驳道:
【放屁......那些在他们眼中良莠不齐外门弟子,其实不乏天骄弟子】
【但,万剑宗检测资质方式有缺憾,才导致灵珠蒙尘!】
【这也不能怪他们,哪个方法也不是谁都能想得到的.....反派此举,莫非......她...悟了?】
...
剑无痕目光闪烁不定,似在权衡利弊。
他身为宗主,执掌宗门,自然清楚外门现状堪忧,更明白这个职位是个烫手山芋,处理不当便会引火烧身。
古源大长老闻言连连点头,额间皱纹更深了几分,如同刀刻斧凿。
他悄悄向玄宁使了几个隐晦的眼色,目光中充满劝阻之意,期望他能知难而退。
毕竟初入万剑宗便要管理七万弟子,实在不是等闲之事,连他这个传功一脉的四大剑主之一,都难以做到面面俱到,常常捉襟见肘。
"此事我已深思熟虑多时,绝非一时兴起之妄言。"
裴嫣然神色不变,反而更显坚定如铁。
她微微抱拳,低下头去,语气恭敬却不失坚决:
"还请宗主准许玄宁此请!"
在他低头的瞬间,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精芒,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透露出无比自信与期待之色。
这一抹神情,裴嫣然隐藏得极为巧妙,就连站在她身旁、正怒目而视的陆清霜也未能察觉分毫。
“好,玄宁剑主,就由你全权掌管外门!”
剑无痕,毕竟也是万剑宗的宗主!
他也想知道,良莠不齐的外门,在这小子手里能有什么气色?
...
"啪!"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在殿内炸开,那声响如同惊雷般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伴随着瓷器碰撞地面的轰鸣巨响,那尊价值连城的瓷瓶被暴怒中的韩泣狠狠砸向坚硬如铁的汉白玉地面。
晶莹剔透的瓷片瞬间四分五裂,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飞溅,又似流星雨般划出无数道刺目的白光,在透过雕花窗棂的斑驳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每一片锋利如刀的碎片都清晰地倒映着韩泣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那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
"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废物,竟敢三番五次对吾出言不逊,简直不知死活!"
韩泣怒发冲冠,双目赤红如血,眼中迸射出的凶光仿佛能洞穿金石。
狂暴的真气在他周身翻滚涌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淡红色气浪,犹如实质般的气劲将殿内的帷幔震得猎猎作响,连悬挂的鎏金宫灯都剧烈摇晃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他一个箭步冲到精雕细琢的紫檀木案前,青筋暴起的大手抓起摆放的珍玩瓷器,一件接一件地抛向粗壮的蟠龙殿柱。
每一件稀世珍宝的破碎都伴随着他愈发狰狞扭曲的面容,那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仿佛在宣泄着他心中滔天的怒火。
名贵的钧窑茶具、稀有的青瓷花瓶、珍贵的白玉摆件,顷刻间都化作一地晶莹的碎片,在光照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就在殿内一片狼藉、遍地碎片之际,陆清霜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飘然而入,他步履轻盈似踏雪无痕,面色虽沉静如水,嘴角却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你又何必如此动怒?这般发泄也该适可而止了。"
她缓步走向主座,宽大的衣袖随着步伐轻轻拂动,宛若流云般飘逸,语气从容不迫:
"眼下局势看似于我不利,实则暗藏玄机,这一着对我们而言反倒是一步妙棋。"
"妙棋?"
韩泣额头青筋暴起,如同虬龙般狰狞可怖,紧握的拳头发出骨节错位的清脆响声,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方才在万剑殿上,宗主不仅全盘接受了玄宁那厮的请求,竟还将整个外门事务大权尽数交予他掌管!这等局面,何来妙处可言?"
陆清霜优雅地落座,修长的手指接过侍女恭敬奉上的雨前龙井,轻啜一口后才徐徐说道,声音如同清泉流淌:
"我们当初设计让玄宁加入内务一脉,本就是要将他束之高阁,削其权柄。
这一层用意,宗主心知肚明,甚至还多次赞赏。
可今日这般突如其来的转变..."
她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如同寒星乍现,声音陡然压低,变得神秘莫测,"其中必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