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消息的传播是最快的,如一粒小石子投入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在刻意压抑的声音下,反而使得人人皆知,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中,都在讨论同一个人。
“这种人可不能进家门,又蠢又笨,粗鲁无知,上下妯娌三四家的关系她能处理好吗?”
“那个人……可是一直被当做太子妃来相待的,要是没当成,心里有落差,事事要摆太子妃的款儿,谁家能吃得消。”
“她可是十分的心狠手辣,安国公府也抬出过丫鬟来的,性情暴戾,岂不是要举家不宁!”
也有人听不下去,“话也不能这么说,没相处过,不可听信谣传。”
“哎呦,既然这么说,那让安家这位给你做嫂嫂可好?”
说话那人便噤了声。
这边暖阁中,也有反应快的。
“我看你家三小姐与我二弟年岁相仿,温柔恬静,我看着十分喜欢,我二弟还没有亲事,不知道你家三小姐可许配了人家?”
听话听音,这人立刻明白了意思,“三妹妹刚及笄,虽然看着话不多,可不是我自夸,一手女红十分出彩,你看我这帕子。”举起了手上的粉底白梅帕子,“帖子送家里后绣出来,说是应景。”
如此一来,双方有了默契,只等宴会结束回家后便开始同家里安排。
杨蔷薇晃悠了一圈儿,看到面上一派悠然相对喝茶的便知道是把大事谈定的,左右拉着焦急说话的是唯恐落下,还有正在交头接耳还在谈论安国公府的。
想起唐家小姐,她心里轻松不少。
走到栏杆旁,才发现天上落下了细雪,细细碎碎,散入腊梅丛中便看不到了。
“那位安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杨蔷薇喃喃念着,她心里真正的好奇起来,难道这个人真的如传言般一样凶神恶煞,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朝华公主到——”
内侍的声音拉着长长的,本来嘈杂的场面忽然安静下来,纷纷整理衣裳,屏气凝神等着朝华公主到。
西洲服饰简单做了改变,可繁复的花纹,金银双色绣线勾勒出格桑花纹,发髻上红宝石蜜蜡相间的压鬓发梳坠着银铃,走起路来带着清脆铃声。
长眉入鬓,肤白如雪,只是眼神太过冷漠,面容严肃,不怒自威,这也应证了一个人人都知道的传言——朝华公主不是没有实权的帝皇之女,而是继承西洲的未来女王。
内侍待到朝华公主落在主座后,唱喏道:“拜——”
在场的秀丽少女们齐齐矮了半截,“参见朝华公主。”
这是对未来太子妃应该有的礼节。
便是有心里对朝华公主不以为然的人,也不敢露出真实情绪。那跟过来的内侍不是一般人,而是皇后宫中的大太监,这是皇后娘娘为了给朝华公主撑场子来的人。
“朝华见过各府千金。”朝华公主站起来还礼,虽然声音冷淡,可并不傲倨,让不少人心里放松了些。
内侍此时说道:“娘娘口谕,诸位皆是京中守礼知义之大家千金,此来赏梅为宴,切莫拘束,两日为期,今日为赏,明日为宴。闺秀中皆是才艺不凡,明日便宴上可一一展示,届时由娘娘和丞相夫人选出榜首。”
赏梅宴为了是让朝华公主与京中千金熟悉起来,内侍把话说完后,人便先退了下去。
杨蔷薇站在最后面,因为好奇想要看看传闻中的西洲公主,可是她身量不算高,只能努力踮着脚向前看,原本手扶着柱子保持平衡,手上一滑,身子向一旁倾倒,眼看便要跌倒地上。
完蛋,要丢人了!
忽然有双浅绿袖子伸出手揽住了杨蔷薇,在原地转了一圈,杨蔷薇先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又有一管如珠落玉盘的好声音,轻灵飞扬,“小心了。”
声音不大,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甚至都没有人关注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杨蔷薇连声道谢,站起来看向扶住自己的人,这一看便愣在了原地。
恍若神仙妃子,不知紫宫还是瑶池,竟有如此惊艳绝伦的姑娘!
这个姑娘并不是她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名闺秀,如果有,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的容貌仪度,纵使身处百花锦绣的房中,也会是最光灿夺目的一朵。
“谢谢……”杨蔷薇讷讷问道,“你……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女子浅浅一笑,“我是安国公的长女,鲜少出门走动,千金可能不识我。”
杨蔷薇如被电击,忘了场合惊声道:“你是安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