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仲恺倒在沙发上的样子有丝泄了气,索性将头一甩,端端地将时云看着,时云却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纠缠,便是起了身子就走,姜仲恺躺在身后,扬了扬嘴角,敲了一个响指:“二太太是要给我准备洗澡水吗?”
时云转过身来将他睨了一眼,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却是拧不过他的冷笑,便是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倒是十分正定的说着话:“楼上放了你的衣服,快去吧!”
不知道姜仲恺什么时候倒是将她的那些绣的东西拿在手里细看,时云见到他荒笑的表情,倒是一恼,跨着步子伸手将他手里捉住的东西一拿,冷冷道:“这不过就是平时绣着玩的!”话一说完,时云却气急的恨了自己一眼,哪里那么不争气,倒是和他解释起来。
不过姐姐说着,晞儿大了,她的手艺也要好些,不过这都几年了,她倒是一点没有变,还是像当初的那个样子,怎么也还不像一个怀过孩子的人。
姜仲恺任时云将他手中那个不成样子的图案抽走,嘴边抽笑,楼上已经有丫头下来唤着,姜仲恺才旋了身子站起来,凑在时云的耳边吐了气,那股气息袭上时云的脸时,她有些吃羞的将姜仲恺推了过去,嘴里一阵念:“还不快去!”
姜仲恺看见时云分外不好意识的表情,心情顿时大好,抬起步子就往楼上走。
这四年以来,她和姜仲恺之间是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关系,他们俩人虽然同床而眠,却再也没有逾越,而今对于姜仲恺的一举一动,她倒是不会在意了,时云想起她难产的日子,仿佛注定就是一番劫难,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空求而已。
时云记得那个时候她正在房子里摘花,那时候她的肚子都已经极大了,本来早就该呆在房子里坐着,却又拧不过她的不安分劲儿,倒是每日都要在院子外呆上一会儿,小烟那个时候正巧去厨房拿药,又是正午,这后院子里本就没有什么人,那些嬷嬷倒是一股脑的都像躲着她,她向来喜爱安静,当初姜仲恺派了几个丫环来的时候,她倒是都将她们遣走了。
时云拿着花的钳子一抖,转瞬连带着花篮一起掉到了地上,肚子里隐隐约约的穿来了一阵刺痛,时云觉得脚下有温热的水往下流,那点痛楚一点一点的席上心里。
她尖叫的叫出声,身子已经快要撑不住的往后仰去,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什么人,任她如何喊也没有人应一声。
她的心中陡然现出来一个人。
“姜仲恺.......姜仲恺!”她一字一句的念着,仿佛是她最后的依托一样。
狰狞着身子往厅里的电话亭里一去,每一步她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重,就像是生在泥沼里,下一瞬便已经找不到归处。
时云艰难的握着电话,将那串号码一个一个的拨着,此时她的眉心已经泛出了密汗,下身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失去了意识。
姜仲恺接下那个熟悉的电话时,狐疑的问着,他从来没有见到她会和他打电话:“是........云儿吗?”
时云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的时候,泪水不知道怎么了扑哧扑哧的往外掉,无论如何也收不住,嘴里只知道嗫喏的微声,却吐不出清晰的一个字,她有些急了,可怎么也说不会出话,只是呆呆的将那个电话握紧,将电话线一并扯下跌到了地上。
“你、云儿、云儿........你是........要.........生了吗?不要......着急,我马上....”时云听见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转瞬之间又像是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留下一阵静默,握住电话的手一抖,眼中的泪花再也收不住了,那丝尖锐的疼痛一点一点的像要将她吞没,她看着一点一点的血迹从大腿旁边溢出,脑子中发白,紧紧的抿住下唇。
姜仲恺的背上生了冷汗,急忙的从军中出来,抬起步子就往车子上跳,宋副官跟在身后也只是跟不上,眼看着车子一路疾驰的再也没有踪影。
他紧紧的抓住方向盘,心口就像是小鹿乱撞,想起医生的忠告,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这几天都带在她的身边。
周遭都是一阵静默,时云被姜仲恺摇醒的时候,嘴边虚弱的一笑:“你......来了?”
姜仲恺的眸心紧蹙,紧紧的盯着她苍白的脸,额头上的虚汗一直不停的往外面冒着,像是宽慰又安心的道了一句:“别怕,我来了!”时云的额头拧向一处,那双无力的小手转瞬之间却握住他的衣领,不明意识却又怒目狰狞:“快救、孩子!”
姜仲恺仿佛顿在哪里,看着时云的脸色不知道如何自处,此时手已经不安分的左右挪动,忽而又想起来什么,才急急忙忙的抱着时云去了屋里,时云看着他发慌的神情,本就孱弱的身体觉得又气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