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外面冒着白色的雾气,时云掀开了鹅黄色的纱帘,晚上有点凉,冻得都已经快哈出了凉气,她看见远远的有许多兵戍在走,像是急着干什么,火车也停了足足有一刻,她睡不下,只好盯着外边出了神。
本该静静的夜,时云却觉得越发的冷,冷到她赶紧去皮箱里找了一件大衣披在身上。
门外突然闹起来,她本来想去看一看,才到门口,就已经有人拿了钥匙进来,屋里本就黑,熙熙攘攘的挤进来了一群士兵。
“怎么样?是她吗?”时云的身子暗在角落里,踌躇的往后挪步,看着那几个人过来的时候惊诧的扔过手中的皮箱。
箱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她也没有气力吼叫,转瞬之间就已经没有了意识,惊恐的在自己嘴边咬下了一个牙印,疼的锥心,火车停了,好像又走了,她听见身后的蒸汽的声音分明,身边都是不熟悉的身影。
她模模糊糊中听见有人叫她小姐,身子便无力的垂了下去,她以为姜仲恺反悔了,空洞的流出泪来,他不再让她走了,不过她不能忘得如何能忘,她活不长了,呆在那里的日子就像是一个折磨,他从来没有为难过她,是她在为难她自己。
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苦了她自己。
时云醒来的时候呆在一个黑黑的屋子里,很静,她窝在一个墙角,只听得见外面的脚步声,漆黑的眸子在不远处盯着她,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身子微微颤抖的靠着皮沙发,死死的攥住上面的垫子,握的紧了,她的手指节有些发麻,血液就好像要喷出来。
屋子里的烟味很浓重,她的胸腔吸了重重的一口,就剧烈的咳起来。
她从来不爱闻烟气的味道,每一丝缕仿佛都要侵入人最深的腹地,染上漆黑的苦涩,她听见外边有人敲了敲门,那个一直盯着她的那个人跨了出去。
那个人影,很熟悉,时云眼角的泪水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泛滥,没来由的哭了出来,外边渐渐没有了人声,时云的抽泣声渐渐止住,她不知道是否这样的夜晚就在这里度过了,这里到底是哪里,她自己没有一个答案。
她知道一定不是姜仲恺,抽回攥住沙发角的纤白柔细的手掌,她手心的汗已经浸透了,头皮有些发麻,她心悸的顿停了一秒,转瞬又用力的摇摇头。
不可能是他,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还知道她活在世上,若是知道,四年了,他也将她忘了。
不过是一个姨太太而已,时云想起曾今在车站里被姜仲恺带走的时候,心间存有希望,就像是等待救赎的天主,如今,她连半点希望也不存在了。
时云跌跌撞撞的起身,屋里很黑,她的背上已经蒙了一层冷汗,屋里好像有一个书桌,她的纸笔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如今她只奢望这些与人交流。
时云擦上桌子的时候,一个东西从顶上砸了下来,她应声倒在了地上,吃痛的按着额头,摸到了桌子上的纸笔,静静的呆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