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城的兵像是一下子都涌出来,时云穿着一身白纱,手中的鲜血不经意的渲在身间,衣带飘然,却凄美的很。
她只知道跑,她知道,他不会动她。
但只要一回去之后,她也许再也见不到她的晞儿。
“跟上,快点!”
旁边的戍兵从她的身侧擦过,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渐渐都不受控制。
血的腥味刺鼻,她有些发呕,更怕被抓回去。
或许,她已经无法理解连易的做法了,他们回不到从前,在她的认识里,他们只有些许甜蜜的记忆,仅仅是在她怀孕的那几个月间。
人是会变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感染,以至于收不了心。
就像在那个年代里,究是什么都是不确定的,国土上的每一寸,都是变换来去,每一寸从来都不会属于一个人。
兵戍搜的很紧,她知道自己走不出去,更上不了去新义城的火车,她有些发窘,遮遮掩掩的狼狈的不像样子。
偶有一瞬,她觉得身子很暖,像是有人抱住了她。
这种温暖是如此的熟悉,却炽热的紧,就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故人一般。
冬日嗬出的冷气模糊的水雾扑在她的脸颊,她有些发僵,眸子似乎一动不动的望着远方,像是有些火车远去是蒸腾的雾气那般,飘渺无际。
像是有一张孩子童稚的脸,一直在朝着她笑。
笑啊笑,却又越来越远,剩下一抹红色的时候,她忽然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要……不要!”
惊呼的那一刹那,姜仲恺下意识的抱紧了她,脸上却溢满泪光。
他以为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好,除了偶有对晞儿的思念,应该也算是圆满了,他不再为难她,强硬的将她留在他的身边,却又抵不过思念。
究竟是什么让她能吼出那俩个字。
时云的意识模糊,混沌之中看着他笑。
缓缓地清醒之中,后知后觉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浑身颤抖的哭着,无由无终。
当一个人想要发泄的时候,什么都阻止不了,亦什么也纾解不了。
姜仲恺解开大衣的扣子紧紧的搂住她,眸色深谙之中却无比的担心。
她的病越来越重了,身子颤抖的比以前越来越严重,他艰难的搂住她的腰身,看见她手间停留的鲜血,眉头一皱。
他只身一个人来到这里,刚进城就听见今早顾连易被刺杀的事情,只觉震撼,突然觉得那样的一个人,或许只能是她。
顾连易在他的眼里,好像身边从来就不会有什么人能近身,就像是孤僻的行者,论谁也撼动不了。
他们走的很慢,却也格外的引人注目,黑色的大衣包裹住俩个人的身体,时云的眼睛盯过来,一直看着他。
“怎么,不相信我在这?”姜仲恺像是调笑的说着,看着她时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深深的一笑。
这一笑,时云永远忘不了,因为这是姜仲恺的最后一笑。
撩开了深渊的远幕,看见盈盈的水色光帘,而那潭底,正像她卧在他怀里从水中救起睁开眼的那一刻。
是安慰,是救赎。
她是这么想了,也只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