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月色高挂,带着一丝皎洁的迷离,姜帅府内,时云被姜仲恺抱进了房间,那一路焦急的神色却惊的帅府内的下人,在众人眼里,少帅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少夫人,也从来不曾娶过什么姨太太,在他们眼中,少帅倒是一个十分专情的人,此刻看见那一幕竟是活生生的破了念想。
一个女子伏在姜仲恺的胸口上,若有若无的气息竟然是如此的妩媚,倒是让人分外怜惜。
时云靠在他身上蹭的紧,气息吐在他的胸口时,他已经顾不得心中的那一阵升腾。
“快去叫大夫!”
丫环们倒是极少听见少帅呵斥的声音,那一声带着焦急和忧伤的一喝,众人见着,也赶了步子。
他将时云放在床上,俯身轻轻的盖过被子时,那动作轻柔的让他也难以置信,时云苍白的小脸一下子耷拉在枕上,浑身已经没有了气力,眸中焦急,看见时云微皱的眉头,嘴巴里依旧胡乱的说着话,却似乎从来没有在那梦中醒来一般,心中的什么东西顿时没有了着落。
她就像是一只困兽,无论如何都冲不开那层枷锁,无边的梦境里,她拼命的奔逃,却始终躲不开,挣不脱。
明佳狐疑的眼神正正对上了姜仲恺担心的眼光,她极力的正了正神色,掩过那一抹惊诧,在她眼中,他是她的夫君,更是这新军的少帅,甚至可能是这天下之主,他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嫁给她时,她便生生的明白了这个道理,索性他对她也还算好,这几年里他们相敬如宾,他也从来没有娶过什么妻妾,但明佳心里清楚,终有那么一天,她还是会和许多女人争着一个丈夫,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样快,这样让她始料未及。
细思间军医已经进了府,由丫环引着,直直往后院里来,帅府的屋子里大都空着,姜仲恺没有什么姨太太,这些房子里的装饰业略微朴素了些。
军医进了门,看着姜仲恺做了一个军礼,姜仲恺却无心理会这些,所有的心思都是床上的这个女子,索性她是他带走的,也正是因为他,她才会怀着身孕往寒江中一跳,看着床上的女子,他的心中说不上什么感受,因为他,她才受了这些苦,他的心中将那点执念划的分明,怕什么时候触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随手已经不耐烦的免去了那礼节,军医领了意思,隔着丝帕为时云把脉。
姜仲恺此时更是不安分起来,那双德国军鞋在地板上踏来踏去,发出“嗒嗒”的声音,他的身形也不断的晃悠,看着那医生迟迟没有动作,生了大脾气。
“她什么时候醒?”
军医俯身站在姜仲恺面前,眸中带着几分焦虑和不明的意味儿。
“少帅,这位姑娘通体发寒,现在虽然好了些,但是因为怀着身孕,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而今属下开几副方子,驱除寒气,稳住胎象,之后再好好调理,身子定会好起来!”
姜仲恺的眸子一沉,看着军医时:“她的孩子没有事吧?”他的心中自有愧疚,虽然她是顾连易得五姨太,但是欺负女人,尤其还是怀着身孕的女人,他的心中绝对不会心安。
“孩子并无大碍,只是附着母体,所感皆由母体而发,这位姑娘虽然身子发寒,可中内却十分炽热,俩相抵,倒是平衡了!”
姜仲恺的神色一收,心中的大石头仿佛已经压定,只是依旧掩不住心中的那一抹焦急:“那她什么时候醒?”
军医讪讪的咳出了声,对上那抹焦急又执拗的神色时,恭敬说着:“姑娘沉迷于梦魇之中,醒来的时辰属下也不好说,也许就是今夜,或者明天,又或许半月。”想这中昏迷的人,他自然是见的多了些,不少身子弱些的,倒是昏了整整一个月,看着少帅的神色,他也只好将那些话收下,倒怕是惹了少帅的性子。
“什么?半月!”姜仲恺的脑中一阵迷糊,若是昏迷半月,他心中的大石头又怎么能够放下。
军医看见姜仲恺脸上的狐疑,生生的埋下了头,想着若是这姑娘昏迷几月,少帅还不会要了他的小命,此刻也就是将胆提着,才说上这些话来。
此时那个军医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看着姜仲恺的身上,显然有着捆绑的痕迹,一丝一丝嵌在皮肤上,勒出血来。
“少帅,这?”那军医狐疑的将神色递向姜仲恺的身子,不由得也引起了明佳注视的目光。
“仲恺,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明佳心中一紧,担忧的看着他,他在承军那里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身上的血迹还未完全干透,明佳瞧着那衣服上活生生的多了许多血印子,若是不注意,可能还并不知道,那里的那些伤口都在往外泣着血。
仲恺转过头来看着他,眸中显然有着一丝担忧,转而之间又被眸中意想压了下去,看着床上的时云,沉声说着:“你先照顾着她!”
明佳点头一应,她的心中自然清楚,即使此刻无比的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也在旋即之间收了嘴。
姜仲恺抬着步子走了出去,此时已经近乎深夜,新军的人知道他回来了,自然是担心着,只是他先行一步入了府中,担心着她紧些,倒把父亲给忘在了脑后。
他抬着步子走出了后院,门房外的士兵走动着,见着他一个个的行了军礼,他沿着雨廊一直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惊诧。
顿在廊里,他的心绪渐渐的不平静。
一步一步的跨上梯子时,他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要将她带回来,难道只是因为心中的不安,还是对她的怜悯,又为什么魔怔了一般的跳下站桥,在岸边发现她的时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仿佛经历这世间最悲怆的绝望一般。
什么时候这些悄然而至的住进了他的心底。
压着步子,他一遍一遍的提醒着她是承军顾二少爷的五姨太,提醒着梦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