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顾乘风是个十足的暴力狂，彻头彻尾的疯子。连自己的父亲都说，顾乘风便是宋遥的阴暗面，他疯起来能杀人会放火，是头号破坏王。然而傅锦第一次看见顾乘风时就被他的眼神所吸引了，那是一种坦然直白，赤、裸到堪称单纯澄澈的一双眼，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她，像是刚出山谷就迷了路又不知死活的小兔子。
他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眼底，写在了眉梢。但好像，从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宋遥在世人眼里是温和的，能蒙骗过所有人。他喜欢笑，笑容总是恰到好处的可怕，像是无数次排练过的那般，连弧度都拿捏的极好。可他的眼睛就是像一滩死水，扔进一堆石头都泛不起来半丝的涟漪。压抑无声。
顾乘风恼怒地抓了抓头发：“你总是这样。”
“嗯？”
“总是道明别人的情绪，会让人很难堪的。”
顾乘风的声音小小的，语气里带着沮丧，又问道：“你老公呢？他对你好不好？”
傅锦挑了挑眉，正好红绿灯，傅锦停下来转头问道：“对我不好能怎么样。”
“我帮你揍他。”顾乘风免了免袖子说道：“我是神经病，把揍出问题来他也拿我没办法。”
傅锦的眉头一蹙。
“别说这种话。”
顾乘风到底还是变了，他身上的少年气被消磨了很多。至少，曾经的顾乘风绝对不会说出来如今的话。
傅锦莫名心口一滞，反驳着补充道：“你不是神经病，也不要犯法。”
顾乘风愣了愣，抿着唇没再说话。
“我最近要跟于深离婚了，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公。宋遥写的日记里肯定提过他的名字吧。”傅锦嗤笑了一声，很是了解的说道：“他日记本里怎么说的？是不是想弄死我，再弄死于深？”
顾乘风张了张嘴，片刻声音沙哑，别开脸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可真了解宋遥。”
“不过这次你猜错了。”
顾乘风说道：“这次宋遥祝你们天长地久。”
“他真放下了？”傅锦重新启动着车子，夜晚人少，车子一路疾驰。
顾乘风忽然就沉默了。
“算了。”
傅锦道：“既然是这样，不如我送你回家吧。还是之前的地址？”
“那边早就拆掉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怅然若失。
之前他家住宅区如今变成了商业街，很快，这条街将归属于宋遥。
顾乘风也没有把天长地久后面宋遥写的话说出来。
宋遥想说的是，祝他们天长地久，祝傅锦永远后悔。
他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他们，蔑视他们，让傅锦看到，当初放弃他是多么大的一个损失。
顾乘风就没有宋遥那么狠毒的心。
顾乘风知道，傅锦可怜他。聪明如傅锦，早在很久之前的几次试探里就摸明白了宋遥骨子里到底是怎样恶劣的主人格。这些年宋遥断了顾乘风的后路，一直强行用药消磨他的存在，直到傅锦出现了，他所有的企图心终于冲破了宋遥所设下来的枷锁。
顾乘风望着傅锦的侧脸。
傅锦就是他的药，他的命，是他存在的意义。
就算傅锦不离婚，顾乘风也会把她抢回来的。
只要傅锦在，单单是宋遥那点愧疚之心，就有够他消停一段时间的了。
顾乘风的眼角是红的，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傅锦，我早就没有家了。你能把我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