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仔守在公厕外面,很是不耐烦地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心想,这女人就是麻烦,上个厕所也磨磨蹭蹭的。
“喂,你好了没啊?都不止十分钟了。”肥仔冲里面喊了一声,可是没有听到回答。
该不是昏倒了吧?肥仔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身推开那扇破门,打亮手电筒,不由吓了一跳,厕所里是空的,哪里有羽裳的影子。公厕的矮墙底下垫着几块碎砖头,而墙面有脚底踩过的痕迹。
“他妈的,臭娘们儿,竟然在我眼皮底下跑了!”肥仔猛一跺脚,朝着羽裳可能逃跑的方向追去。他暗暗发誓,如果抓到这个女人,一定不会再心软放过,一定要给她最严厉的处罚。
羽裳顺着田埂没命地跑,这里是荒芜的村庄,村庄旁边是一大片玉米地,虽然还不是收获时节,但玉米宽大的叶片,给了她最好的掩护。羽裳用手握着胸口,她已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逃命,全身疼得好像散了架,幸好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喜欢玩攀岩,要不然,绝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从长满青苔的公厕的矮墙上翻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似乎传来了杂沓而急促的脚步声,羽裳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慢慢聚集了一些人,手电筒的灯光在不断闪烁,真是慌不择路,羽裳想加快速度,无奈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背后的人声越来越近,她心中一急,一不留神脚底一滑,掉进了田地旁边的一个人工挖的湖里。
算了,先乖乖躲在这里,让他们过去再说。羽裳手上抓着芦苇,屏息把头埋进水里,只留下眼睛和鼻孔在水面上。羽裳藏好没多久,有几条人影也跟到了湖边,羽裳听见虎哥的大嗓门在叫嚣着。
“臭娘们儿,溜得倒是快,你们几个给我听着,就算把这一片地方翻过来,也必须找到这女人。”
人声又渐渐远了,羽裳等到声音几不可闻,才从水里爬出来。被湖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冰凉,脚上也沾了不少污泥,可现在羽裳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衣服,她必须赶紧逃出这个鬼地方才行。
玉米地紧靠着一座大山,只能翻山,否则就是条死路,那些绑匪肯定不会想到羽裳竟然会想翻过山去。羽裳相信,只要翻过了山,就能到达公路,到了公路就好办了,随便找辆顺路车,应该可以安全离开。这段路相当难走,而且她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悉,所以走得磕磕绊绊。
山势逐渐变得陡峭,羽裳不得不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因为刚下过雨,山路湿滑难行,两边密密麻麻长的坚硬的荆棘,不断划破她的脸颊和手脸,衣服也被撕破了一条一条的口子。现在不仅是腿好像灌了铅,就连手臂也酸得抬不起来,然而,渴望自由的信念,最终能帮助她战胜一切来自身体的疼痛。
天微微亮时,羽裳终于翻过了山,来到一条省道边。因为时间还太早,路上没什么车,羽裳浑身好似散了架,她在路边一棵树下,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歇息。就在这时,她耳边听到了汽车的声音。起初,她并不敢确定,因为山区的清晨通常会起雾,视线不是太好。羽裳站起来,踮起脚尖往发出声音的方向寻找,隔了好一会儿,一辆汽车渐渐从雾中显现了身影。
惊喜之下,羽裳朝汽车奔了过去,猝不及防地挡在车前面。幸亏当时车速不是太快,在一阵令人牙酸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后,汽车在距离羽裳只有一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喂,我说你怎么回事,想找死吗?”
终于遇到人了,羽裳知道,这下安全了,极度的体力透支,加上获救的欣喜,让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在朝她走来的司机身上。在昏迷之前,羽裳努力睁开眼,用尽力气说了一句话:“谢谢你救了我,请、请送我回家。”
“你是……裳儿!裳儿,我可找到你了。喂,你不要晕,醒醒,醒醒啊!”许默在仔细辨认后确认怀里的人就是羽裳,激动的心情难以描述。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不是另外一条路在修路,他和思危也不至于绕道来这里,不过也幸亏因为绕道,才顺利救了羽裳,而且顺利得一塌糊涂。
车掉头朝来时的路狂奔而去。思危在后排座位上,用手帕沾了水,给羽裳擦拭脸上和手上的血迹。他久久凝视着这张布满伤痕的脸,忽然从心底升起了一丝怜惜。
“思危,她怎么样了,醒了没?”
“还没有,看来伤得真是不轻。”思危叹了口气。
“我们先去医院,真是谢天谢地,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许默在心里感叹着: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竟然能自己逃出了魔掌,替他省了好多力气,只是看她伤得这么重,只怕没少挨打。这帮绑匪真是可恶,一定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输入羽裳的身体,离获救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可她还处在昏迷当中。素娟守在床边,急的只掉眼泪,可偏偏无计可施。
病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温毅明从外面闯了进来,他冲到许默面前,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做什么?你干嘛?”许默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拳,毅明的这一举动太突然,让素娟和思危都吓了一跳。
“毅明,别这样,不关默儿的事。”
毅明的眼睛红红的,充满了血丝,对素娟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着许默。“你这个畜生,裳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通知我?”
“嘿嘿,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许默用力摆脱毅明的控制,一脸的不屑。
“你是不敢告诉我,就是因为你,裳儿才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根本就是心虚。”
“温毅明,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既然你都离开公司了,索性就离我们的生活远一点,远一点,明白吗?你老这么掺和我跟裳儿,到底算怎么回事?”
毅明没再说话,他冷哼一声,来到床边,紧紧握着羽裳的手,久久没有说话,思危注意到,他的眼眶中涌动着欲滴的液体。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从毅明看羽裳的眼神,思危已经全部明白了他的心意。
在场的气氛非常尴尬,许默瞪着眼,拳头捏得死死的,而那边毅明却舍不得对羽裳移开专注的眼神。思危赶紧上前打圆场:“许默哥哥,这里空气比较闷,我们去走廊吹一吹风吧。”
许默嘴巴动了动,想申辩两句,可是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等到许默跟思危来到医院的走廊,许默坐在长椅上,手撑着额头。
思危拍了拍他的肩膀:“许默哥哥,别太介怀了。”
“哼,他算什么东西,还值得我介怀?”话虽这么说,可是心里到底很不舒服。
幸好这难受没过多长时间,许默看见父亲许敬匆匆而来,老远就问:“裳儿怎么样了?”
许默冲房门努了努嘴:“还昏着呢,没醒。”
“不要紧吧?”
“医生把身体都检查过了,说她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其他的没有大碍。”
许敬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刚才我已经把情况跟刑侦处的王处长说了,王处长表示会马上调派警力,全力抓捕罪犯。默儿,如果要去警局录口供的话,你配合着点儿。”
许默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他又说:“爸爸,我想找个好律师,替静宜辩护。”
许敬不置可否:“这件事稍后再说。我先进去看看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