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游在边关已经好久了,也许久不曾回颍都了,她实在是心疼得很。
而这一切,都要归因于孟祁离,若不是他突然发动战争,谢辞游便也不会被羁绊住。
那侍卫领了命,转身离开了。
身边一个戴着面具帽子的黑衣人立马上前关上窗,王语嫣遂抬起头,看向正朝回走的黑衣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想了想,道:“灵儿,你希望王爷杀了孟祁离吗?”
那戴着面具的人便是消失已久的灵儿,谢辞游的四大护卫之一,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一种身份,待在王语嫣身边。
若是要说起,还要从两年前说起,若不是灵儿,她也不能在宫中顺风顺水,除了,得不到谢辞游的宠爱。
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没有放弃努力,遂从四大护卫中选中了灵儿,因为唯独她,对谢辞游动了情,被谢辞游赶走了,不许她在身边伺候着。
而想要留住她,便需要一些手段,比如说,这面具之下的脸庞,还有那永远不能恢复的声音,便是留住她的法子。
“属下只是不希望姑娘如此劳累!”
她没有做过多思考,而是直接开口回了一句,那声音沙哑低沉,似是被人割破了嗓子一般,一字一句,又像是钝器磨在地上,听得人心里难受不已。
偏偏王语嫣却是非常的喜欢她这个声音,因为这个声音,除了她,便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你就不担心王爷了?”
王语嫣似是故意这样说的,明明知道这是灵儿一辈子的隐痛,却依旧不依不饶的一次次故意提起,越是看到灵儿难受,她心里就越是舒服。
“属下只有姑娘。”
灵儿依旧是托着沙哑的嗓子回到,王语嫣见也问不出个什么新鲜来,便也不多问了,拂了拂手,慵懒的往枕边一靠,“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说完还疲倦的打了一个呵欠,似是真的困了,灵儿立马上前,替她拖鞋宽衣。
“灵儿,你说,到底是这大雪阻碍了我们,还是人阻碍了我们,都这么多日了,还没有赶到澜镇。”
王语嫣将脚伸进被子里,有些疲倦的问了一句。
“等明日雪小了些,便可以上路了。”灵儿回到,却并不离开,而是一直在旁边守着。
“你也睡吧,别愣着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了一句,灵儿却是不睡,而是在边上坐下了。
对于谢辞游不在澜镇的事情,王语嫣并不知道,谢辞游本就厌恶她,自然会处处提防着她,这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她倒是希望孟祁离能够抵抗得久一点,最好是让自己有机会去救谢辞游。
而孟祁离,此时正在为进攻之事焦头烂额,前方探子来报,沈家军已经再往回走了,若是真的跟谢辞游汇合,自己的进攻便会更加困难。
若是这一战失败了,那自己在颍都,将再无立足之地了。
“殿下,沈姑娘来了。”
外面有人禀报,孟祁离听到沈卿姒的名字,神色敛了敛,“让她进来!”
帘帐被掀起,沈云锦带着风雪进来,孟祁离立马上前,帮她把披风解下来,柔声道:“身体还未痊愈,怎么独自过来了?”
“外面雪小了些,见你一直没回来,便想着过来看看,殿下可是在为行军之事忧心?”
沈云锦望着那双眸子里只有她的眼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却又不表露于形。
孟祁离略带掩饰的笑了笑,“没有,你不必担心!”
“如今已经是进入深冬,殿下为何不等来年暖和了再做打算?如今我军已经不是兵力最盛的时候,如实单纯依靠援军,恐对方会攻我方软肋。”
沈云锦端着手,望着孟祁离,隐隐开口劝道。
王语嫣给她的命令,她必须要做,她的命是王语嫣给的,她不能违逆。
孟祁离望着她,听她这样说,稍稍顿了一下,“阿娰,你的意思是要我退兵?”
那眼神里的震惊,让沈云锦心头一颤,却依旧是强装淡定道:“依我之见,殿下应当放长远些看,毕竟,这一仗,事关殿下手下几万将士的生死存亡,不可儿戏。”
她没有半分惧色,亦是敢直言不讳。
孟祁离心中虽有恼色,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今日说这些话并不是帮谁说话,而是担心殿下,我不希望殿下以身犯险,等殿下卷土重来之日,我定然不会阻碍殿下的征途。”
她声音清泠朗然,一字一句,都不带半点敷衍,见孟祁离不语,她忽的红了眼眶,哽咽道:“事到如今,难道殿下还不信我?”
孟祁离见她红了眼眶,顿时就慌了神,连忙抬手去帮她擦眼泪,“阿娰,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殿下若是不信我,便放我走。”
沈云锦转身欲走,却被孟祁离一把抓住,从后面拥着她,解释道:“阿娰,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我不甘心啊。”
他只是不甘心,眼看就要攻进去了,援军已经集结,若是就此退兵,定会教世人耻笑,回去之后又该作何解释?
“殿下可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已经蛰伏了两年,难道还等不了这一个冬天?”
沈云锦反问,她是了解孟祁离的,虽然他从未了解过自己,但是自己,却是极其了解他的。
他知道孟祁离现在有多么急功近利,有多么想要去杀了谢辞游。
孟祁离没有松开她,只是沉沉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阿娰,你有所不知,我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死了那么多将士,援军整装待发,若是无功而返,我也没有好下场!”
如此一来,倒是不如放手一搏。
沈云锦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脏猛地一抽,她是心疼他的,可是,她没有忘记,她也是恨他的。
有多爱一个人,就可以有多恨一个人,这句话,是没有错的。
她有多爱孟祁离,就有多恨孟祁离,犹如孟祁离和沈卿姒,是一种极爱和极恨的双重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