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娰,谢谢你,给了我生的希望。”
那火海中,尸体遍布之处,谢辞游射伤他的腿,孤立无援的缩在角落里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的生命真的就要画上句号了,心中的不甘,仇恨……
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泡影。
可是就是因为沈卿姒的出现,让他再一次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阿娰,等你醒来了,也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他喃喃低语,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彷徨。
其实他是很担心的,担心自己沈卿姒醒了,就会离自己而去。
好几次,他都以为她不会走了,都以为他会留在自己身边了,可是到最后,并不是这样的,她离开自己,几乎是毫无预兆的。
当年成亲时是如此,他去求和是如此,后来自己再三认错,亦是如此。
外面哀嚎阵阵,不少将士送回来就已经去世了,他在沈卿姒身边躺下来,握着她的手,不想去想这些,可是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骂声。
“我要见孟祁离,颍都来的奸细,害死我手中那么多将士,自己倒是平安回来了,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杀了他,滚蛋,奸细,放开我……”
是常将军的声音,孟祁离一听便听出来了,缓缓睁开眼睛,却并不做声。
“常将军稍安勿躁,夜将军也受伤了,如今正在休息,常将军请回吧。”
帐外副将赶忙将常将军拦住,可是那常将军却依旧不依不饶,破口大骂“他居然还睡得着觉,老夫当初劝他不要去不要去非要去,我方那么多将士,如今无一生还,老夫要回聂州上奏国主,让他给那么多将士陪葬。”
“让他进来。”
孟祁离做起来,拄着拐杖挪到椅子前坐下,朗声开口。
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卿姒,吩咐旁边伺候着的丫鬟,“将她扶到内室去,好生伺候着。”
话音刚落,便过来了四个丫鬟,合力将沈卿姒抬进了内室,同时,常将军也骂骂咧咧的掀帐进来了,一看到坐在椅子上还在喝茶的孟祁离,顿时怒火中烧,怒斥道“发生了这等事情,你居然还喝得下去茶?”
孟祁离缓缓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冷声反问道:“为何不能喝茶?”
“你害死了那么多将士,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喝茶?我告诉你,我一定要回去禀报皇上,将你碎尸万段,以慰藉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常将军指着孟祁离怒不可遏的骂得唾沫横飞,若不是诸将士拦着,他定会拔剑刺向孟祁离。
面对他的愤怒,孟祁离并无多大感觉,反倒是微微抬手,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皱眉道:“常将军,你太聒噪了。”
“你……”
“嘘!”
他刚开口,就被孟祁离给打断了,不满的微微叹气,道:“怎么刚提醒了你你就给忘了?”他问道,随机缓缓起身,身上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了拐杖上,无奈叹了口气,朝常将军招了招手。
常将军看了看周围的副将,再看看孟祁离,也不相信他能把自己怎么样,眉毛一横,走上前去。
“常将军,你说那九万将士是我害死的,可有证据?”
孟祁离稍稍往前靠了靠,微微探身,压着嗓子,开口轻飘飘的问道。
常将军脸色一僵,梗着脖子望着他,“此次出征全是你一人做主,那么多将士看着,难不成你还想逃脱责任不成?”
“可是皇后娘娘当时下的懿旨上说的是你我二人协同作战,常将军忘了不成?”
孟祁离不慌不忙的开口,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常将军牙痒痒。
“你休想……唔……”
一声利器刺入的声音,常将军瞬间愣住,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看向孟祁离,在场的人瞬间僵住,皆呈难以置信的模样,目光所至的,是常将军的腹部,那从身体径直刺穿,刀尖上还在滴着鲜血。
常将军的瞳孔慢慢放大,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常将军不听劝阻,莽撞行事,造成青州九万将士冤死,本殿欲将之押回颍都由皇上处置,其自知罪劣深重,畏罪自刎。”
孟祁离眸子冰冷,一字一句,敲在常将军身上,也敲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
他语罢,将剑缓缓从常将军腹中抽出,冷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缓缓开口问道:“在场的诸位,可还有异议?”
语罢,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下一刻,便响起了梵听的声音。
“属下前来复命!”
帐中所有人无比惊然,没有想梵听会这么早就到了,那昨日那些将士,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常将军目光已经涣散,却一寸不离孟祁离,那脸上的震惊、愤怒、痛心……
他想把出自己的剑刺向孟祁离,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一只手尽力按住自己腰上鲜血如注的伤口,难以置信的望着谢辞游,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是如此的死法。
“你……”
他一张嘴,鲜血就从嘴里流出来,而此时,梵听已经进来了,刚进来,便停了下来,站在门口,他脸上尽是风尘,可见一路上有多么着急。
他路上不敢做半点停留,一路上快马加鞭,才能提前一天赶到。
可是看到面前的一幕,先是一怔,再看常将军时,他已经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孟祁离的。
孟祁离见他进来了,将手中长剑递给边上厚着的侍卫,示意让他去擦干净,这才缓缓开口道:“过来吧。”
梵听心中微微一滞,急忙上前跪下,抱拳道:“回禀殿下,五万援军已经在五里之外集结,粮草也都已经尽数运到。”
“甚好,甚好!”
孟祁离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位,再看向面前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倒下去的常将军,身下已经积了一滩血,眉头微蹙,继而又开口继续道:“本将军再问一遍,诸位可有异议?”
虽说面上是在假装询问,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明显就是在威胁,但凡有人反对,抑或是不满,今夜都将走不出这营帐。
梵听虽说刚开回来,但是在路上已经略略听说了一二,而且一路过来尸横遍野,帐中也很伤兵成山,想都不用想便就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