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娰，此生此世，我便就只护你一人了。
——阿娰，不要离开我。
——阿娰……
那一天，周围杀声四起，尸积如山，她于纷争战火中，将他从生死之间拉了回来。
这一刻，她亲手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送走了最后的温暖。
从此以后，记忆深处，都将成为黑白，埋入骨血。
彼岸的红，溅在她白裙子上的鲜血，滚烫灼热，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为一团火，燃烧了她，吞噬了她。
她看着那个男人唇角的薄笑，镀了温凉，凝着她，看着她，直至坠入了死亡的深渊。
……
留霜守在外面看着满身是血的沈卿姒从里面走出来，瞬间就愣住了。
“姑娘，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卿姒并不说话，只是立在门口，发出凄怆的笑。
闻声赶来的蔚，一见情况不妙，急忙进去，推门而闯入的那一刻，看着眼前的一幕，刹那止住了呼吸。
今夜，注定不再太平。
……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是满脸痛苦之色，没有谁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更没人会想到，不可一世的谢辞游，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许久不见的阿离也来了，站在一侧，看着那飘飘落下的雪花，风一吹过，就散了。
他身后蜷在墙边角落里的女孩，目光呆滞，眼睛不曾转动，盯着那扇不断有丫鬟大夫出入的房门，目空一切。
若非是她身上的白色衣裙，还沾有那暗红的血迹……不然真的会让人以为，此刻躺在里面的人，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沈卿姒今晚，本来是不想动手的，可是他一次次的触碰她的底线。
祖母说，谢辞游的身份不简单，他一直都在暗中协助皇后压制沈家军，甚至查出，当初自己父亲受伤，就是他派人暗中伏击。
镇国公府今晚前所未有的热闹，却也谈不上热闹。
整个镇国公府的气氛都不对，大家其实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没有人敢说什么。
沈卿姒蹲在阿离身后，眼睛凝着那火光，仔细看仿若那火苗像是正在跳舞的精灵，安静的一片里，无声的欢跃着。
她微笑着，那笑意中染了温蕴。
时间一点点在走，她看着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傅衍赶来了，自己的母亲阮氏也来了，老太君也赶来了，所有人都来了。
一想温和的傅衍彻底动了怒，看着满身是血的沈卿姒，脸色铁青，若不是有人护着，老太君在场，他甚至想当场给谢辞游报仇。
他说，沈大姑娘，如果公子活不了了，你也别想活。
他说，你比公子狠，比所有人都狠。
狠？
也许吧，她是捂不暖的蛇，生来冷淡，生来就注定，沾着毒，碰了她，只会落得一个，被她咬死的下场。
上一世，她太过西恩人任何一个人了，这一世，她看似对谢辞游拒之千里，实际上，她最相信他。
若不是老太君跟她说，她死都不会相信，谢辞游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燕景明也来了，他或许真的是对自己太过失望了，他一想尊重沈卿姒，认为沈卿姒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所以谢辞游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喜欢他，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咬牙切齿的恨自己。
“是你干的？”
匆匆赶来的燕景明的声音中都是起伏的颤栗，而蜷在角落的人儿，不言不语，不为所动。
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都是外面的人，而她，则被自己被困在一方狭小天地之中，出不去了。
“阿娰，你为何要这样做？”
很明显，这次对方的声音中带着的怒恨，狠狠拽起她的身子，双手按住她的双臂，摇晃着她——“为何？”
那散落凌乱的长发肆意的遮挡住了沈卿姒的半边脸颊，这次回应燕景明的，不再是沉默。
“他难道不该死？”
没有不敢，没有不舍，没有不能。
那一支锋利的匕首，还是穿入了谢辞游的胸口，那渗出的血，浸染了白色里衣，开出一朵朵彼岸花的蚀骨暗红。
沈卿姒突然淡笑一声，看着燕景明，缓缓掀唇，每一个字都说的如空气那般的轻，却又那般的重。
“他本就该死，不是吗？不然，死的，难道不是我沈家上下几百口人？”
“你……”
“燕景明，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他做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沈卿姒问他，燕景明是兵部尚书之子，眼看着就要成为下一任兵部尚书，长官宁国武器军火制造，也难怪谢辞游跟他关系那么好。
谢辞游怎么会跟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成为朋友？
燕景明身形猛得一愣，神色凝固，看着此时此刻的沈卿姒，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而且看得出来，她此时此刻眼中凄凉。
到底，是她高估了沈卿姒对谢辞游的爱吗？
还是说，谢辞游有事情瞒着他？
“他的身份，难道你不清楚？为何你们要那么尽心尽力的帮助我，其实到头来，不都是跟睿王皇后他们一个目的？镇国公府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
她一声声质问着面前同样愤怒不已的燕景明，双眸猩红，旋即嘲讽道：“你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谢辞游没有告诉你，你难道是被他利用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沈卿姒的话彻底让燕景明愤怒失声，等着沈卿姒，久久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上一世，谢辞游就是因为自己而死的，这一世，她照样可以让谢辞游死在自己手中。
“如今事情复杂，闲杂人等，都先回去吧。”
老太君发话了，走上前，站在沈卿姒面前，语气不太好，燕景明随即站起来，看着老太君，欲言又止。
沈卿姒缓缓抬起头，往下老太君，眼泪夺眶而出。
“祖母！”
一声祖母，让她写下了所有的防备。
“阿宝，我可怜的孩子，快些起来吧。”
老太君红着眼眶，泪眼婆娑，朝她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