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老太君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老太君的身体出了状况,不是正好给了皇后机会吗?
沈云婳不懂这些,沈卿姒的去世对她的打击是在是太大了,她一直都觉得是谢辞游害死了沈卿姒,如果不是谢辞游,沈卿姒便不会怀孕,也就不会遭那么多罪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对谢辞游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可是无奈谢辞游现在身份特殊,不但见不到他,更是没有机会去替沈卿姒报仇。
“我不管,我就要去瀚城,我要像长姐一样跟沈家军并肩作战。”
沈云婳依旧坚持着,沈羡无奈,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姑娘在世事,曾经一再叮嘱四姑娘一定要沉稳行事,一定不能冲动,若是四姑娘此次贸然前去,姑娘泉下有知,定然不会安心的。”
“你……”
“四姑娘若是真的在乎大姑娘,就应该听大姑娘的话,留在老太君身边,照顾好老太局,如今颍都已经有留言流出,说老太君身体抱恙,老太君如今乃是沈家的家主,若是任由流言四起,岂不是给了那些在暗中观望的奸佞小人机会了?”
沈羡言辞严肃之中不乏尊重,说得沈云婳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看着面前义正言辞的沈羡,欲言又止。
沈羡没有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而是转过身,沉声道:“四姑娘还是快回去吧。”
他还着急给沈卿姒送信去,如今谢辞游已经答应要代替皇上前去东辽参加东辽可汗的生辰,他必须要尽快把这个消息给沈卿姒送去。
房间里,沈卿姒看着正在洗漱的檀儿,眸中神色复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夜深人静时,她从房间里里出来,看了看杳无一人的院子,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显然是要出去。
……
忘川河畔,沈卿姒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曾经给自己带来无尽苦难的迷雾森林,里面仍旧是迷雾重重,你从外面看的时候觉得那里面的雾应该是很淡,但是只有进去的人才知道,那里面的雾是有多大,那是一种遮天蔽日的黑暗。
再回头,看向忘川江面,水里荧光闪闪,曾几何时,她也差点葬身那些恶灵口中。
江面上远处有一点黑色,细看便知那是一叶扁舟,她立在河畔,耐心的等着对方过来。
那个摆渡灵魂的老翁,不知可还认得她。
眼看着那船靠了岸,却没有灵魂从上面下来,你背对着她佝偻着身子的老翁正在用自己那柄已经上了年纪的船桨在冲着传下敲打着什么,一边打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你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泼皮无赖,还不快点离得远远的,信不信我将打入这忘川中永世不得超生?”
沈卿姒耐心的等着他停下呵斥声,并不上前插嘴。
等那老翁终于是停下了空中的骂声,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岸边的沈卿姒,那斗笠将脸遮住了一半,只能看到那白花花的胡子,背上披着蓑衣。
“姑娘可是要渡河?”
他声音倒是一点没有变,依旧是那么的慈祥,这么和蔼的老人和和忘川河的名字放在一起,倒是有些不合适,可是真正到了这忘川河畔的人活是鬼,又岂会再在意这些?
“麻烦老先生送我过去。”
“忘川河不过活人,不知姑娘过去所为何事?”
那老叟似是记不到她了,一如沈卿姒最开始来的时候。
“我去黄泉客栈找冥婆!”
沈卿姒坦言道,并不打算隐瞒,那老叟听罢,似是顿了一顿,盯着沈卿姒看了好半天,方才恍然大悟一般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之前来过的那个姑娘。”
他说完又上前两步,想要做最后的确认,沈卿姒却是自己笑道:“正是我,不曾想老先生竟还记得。”
那老叟听她说完,发出爽朗的小声,虽说是上了年纪,笑声却是中气十足的。
“姑娘,先上来吧的,既然是老顾客,自然是不必拘那些俗礼了。”
他说着,倒是比之前少了几分生疏。
沈卿姒上了船,就听得那老叟询问道:“姑娘这两年可还好?”
沈卿姒想了一下,回了一句:“还好!”
“那便好那便好,老头子我倒是以为姑娘以后再不会来这忘川了,竟不曾想今日又来了。”
沈卿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笑不语,那老叟见她不回答,回头看了一眼,似是意会到了,便也不再继续说话。
一叶扁舟缓缓行驶在忘川河面上,下面厉鬼乱窜,却始终无法冲出水面,那水面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似一面镜子,更似一道封印,将那下面的东西全部压着。
那老叟见她望着忘川河面看得出神,幽幽开口道:“姑娘,到了黄泉需要注意的事情不需要我老头子再说了吧。”
沈卿姒收回目光,看向他,礼貌的笑了笑,“我都还记得,谢谢你了。”
“不必道谢,都是应该做的。”
那老叟倒是活得通透,似是什么都不计较一般,其实心中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船只靠岸,沈卿姒跟那老叟再次道了谢,便上了岸。
那老叟看到她人走了,方才划着船慢悠悠的离开了。
而此时,忘川河畔,一身玄色游龙曳地华服的谢辞游木然的看着平静的忘川河面,看着那刚才送沈卿姒过去的船只慢悠悠的划回来,眼中毫无波澜。
方才,他是亲眼看着一个像极了沈卿姒的女子上了那只船,到忘川的对岸去了。
他亦是知道,忘川的对岸,是黄泉,而那黄泉路上,有一家黄泉客栈。
但是他从未去过,上一次,还是他来救沈卿姒的时候来过。
“公子可是要渡河?”
那老叟靠岸就看到立在岸边的谢辞游,见他迟迟不语,遂主动开口询问了一句。
谢辞游嗯了一声,随即抬步踏上船,站在船艄,朝那老叟揖了一礼:“有劳老先生了。”
那老叟听罢,仍即是笑,那船桨一撑,船便缓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