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让到一边,让沈卿姒走前面,待沈卿姒走上前前去之后,他站在后面,望着沈卿姒的背影,终于是明白了昨日孟祁离那句“许是故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背影,虽说不能十分肯定就是沈卿姒,但是对方却是男子,想来也是因为都是沈家人的缘故。
走到军帐前,帐前侍卫掀起帐帘,“公子里面请!”
沈卿姒一抬眼便触到了一束眸光,望过去,便看到了那正沉着眸子看着自己的孟祁离,想了一下,并没有立马说话,而是耐着性子走了进去。
“久闻镇国公有一义子,神秘莫测,今日能见上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
孟祁离先开口,先是客气的跟沈卿姒揖了一礼,依旧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沈卿姒只是抿唇,微微颔首,“殿下言重了,我若是再不来,殿下恐是要拆了我沈家那将军府了。”
沈卿姒早年就冒充过自己祖父的义子,所以一直都有这么一个身份在。
沈卿姒一双眸子礼貌却疏离,说话客气内容却直露不留情面,听得身后梵听沉下头去。
当初孟祁离前来的时候,他出言劝过,但是无济于事,孟祁离现在已经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这两年,因为谢辞游的关系,他开始都还有所顾忌,到后面皇后娘娘给了他一些兵权,便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如今皇后娘娘见他痛恨沈家,且有头脑,遂也不多加劝阻,让他前来边关,美其名曰支援沈家军,实际上却是想要打压沈家军。
孟祁离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这么明显,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来。
淡淡笑了笑,望着沈卿姒,那眸底深藏的情绪愈发的酝酿得浓郁,似是只想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便会触发。
但是他依旧克制,不那么快的去求证,沈卿姒此次前来,定然是有目的的,所以,他到时要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沈家小公子,还是谁。
“公子言重了,我此番前来,就是前来支援沈家军的。”
沈卿姒看了周围的侍卫一眼,性子慢得很,淡淡勾唇而笑,看了身后的青鸢一眼,“你先出去,我与世子殿下有话要说。”
“属下遵命!”
孟祁离看了周围一眼,跟着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其余人有点担心,看了二人一眼,朝那些侍卫打了一个手势,转身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帐帘被放下,沈卿姒扫了一眼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转身走向茶几,靠着茶几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阿娰,好久不见……”
孟祁离转过身,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流转,见她坐下,酝酿了许久才沉声开了口,一开口,却是没能控制住泛滥的情绪,变了语调。
沈卿姒却并无多大波澜,缓缓抬手,将头发发下来,,那熟悉无比的侧脸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映入孟祁离的眸中,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人,此时此刻就这样毫无情绪的坐在自己面前。
只见沈卿姒端起那杯茶,嘴角仍旧勾着浅浅的笑,道:“殿下在这里倒真是惬意,可还记得远在颍都的妻女?”
孟祁离原本还满是伤情的脸上顿时变得如同死灰一般,看着沈卿姒,一时之间哑了言。
沈卿姒抿了一口茶,缓缓转身,望向孟祁离,那笑,带着几分嘲讽,“难不成你给忘了?沈云锦,和你的女儿?”
孟祁离张了张嘴,没有发生,脸色却是更加凉了几分,似是坠入了冰窖,冷声道:“不要跟我提她,那本就不是我心甘情愿所取的妻子。”
“所以说世子殿下是薄情之人,一点都不假。”
她似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望了孟祁离一眼,“只是希望将军将来功成名就之日,还是回去看望一下她们母女来才好。”
“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孟祁离冷声质问道,言语之中带着不甘心。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只是顺口提一下罢了。”
沈卿姒放下茶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眸色突然暗了几分,“我要你退出瀚城,从此以后,再不踏入瀚城,再不与沈家军作对,沈家军只要这一次能够平安归去,便会退隐山林,再不涉足庙堂,对你睿王府没有半点威胁。”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沈家军,这一点,沈卿姒心中比谁都清楚。
而且远在颍都的谢辞游,肯定比她还清楚,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想必也是在观望。
孟祁离听罢,嘴角同时扬起一抹冷笑,“若是我不答应呢?”
若是他不答应,她又能奈他何?
“你若是不答应,你大可以来试试,我可会让你得逞?”
沈卿姒自然是不甘示弱,声音沉冷坚毅,缓缓抬眸,那眸中满是冷沉,没有丝毫畏惧。
“你何以如此自信区区沈家军就可以抵挡住皇后娘娘赐予我的十万雄兵?”
“殿下非我,又何以断定我就没有这个自信,更何况……”她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殿下莫不是忘了,当初孟如烟是怎么失宠的?还有,殿下可是忘了,我与如今的摄政王谢辞游的关系?”
沈卿姒说话几乎是尽挑最恶毒尖酸之言,纵使孟祁离想要耐着性子跟她好好说上两句,都已经说不下去了。
孟祁离脸色愈加阴冷得可怕,那双冷炙的眼眸中渐渐升起了杀意,沈卿姒瞥了一眼,转过身去,看着账内的布置,“你好好想想吧,不必即刻给我答复,三日后,你若是做了决定,我自然看得到。”
“给我一个理由。”
孟祁离最后开口,对于沈卿姒今日来提的一切要求,只需要一个理由,若是能说服他,他立马回颍都都可以。
他此番前来,并不是来跟沈卿姒讨价还价的,他本就是奉命前来取沈家军性命的,若是想要让他撤兵,必须要给她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沈卿姒看着他,脸上而有些难看,这么就过去了,孟祁离的性子依旧没有变。
沈家和孟家的恩怨,唯有一方败落,方才算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