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父亲情况怎么样了?”
掀起帐帘进来的人是沈知潜的长子,也是沈卿姒的大哥沈卿樾,他刚从前线回来,一回来铠甲都来不及脱下就来看望沈知潜了,坐在床边照顾沈知潜的少年是沈知潜的幼子沈卿羡,年龄不过十三岁,也是沈家孙子辈年龄最小的一个男丁。
因为他年龄最小,所以被留下来照顾沈知潜。
沈卿羡望向进来的沈卿樾,脸上愁色并没有散去半分,反而是愈发浓重了。
“大哥,父亲烧退了,还是没有醒。”
这都连续好几天了,却迟迟不见沈知潜醒来,军中将士都担心着沈知潜的情况,但是东辽大军并没有因此暂停进攻,反而是一次比一次猛烈,让镇国公不得不得调集大批人马迎战。
沈卿樾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沈知潜,坚毅的脸上慢慢变得凝重。
“大哥,实在不行,就让我带父亲回去吧。”
沈卿羡开口建议道,沈知潜现在这个情况,就算留在这里也不能再做任何事情了,甚至还会影响将士们的情绪。
沈卿樾想了一下,回道:“我找祖父说说看,看祖父怎么安排。”
沈知潜要不要回去养伤,要看镇国公沈启怎么安排,他们做不了主。
“长姐写信来说家中一切安好,让父亲安心养病,但是我却觉得她只是在安慰我们,娘亲那么温柔脆弱,听到父亲受伤的消息,绝对会担心死的,我担心她的身体会垮掉。”
沈卿羡说着,尽是担心,小小少年虽说久经沙场,却仍旧稚气未减,但是因为常年的风吹雨晒,他的皮肤比起生活在城中的富家公子要黝黑许多,却仍旧难掩其俊俏,反倒是多了几分寻常公子没有的健硕与英朗。
他自小与沈卿姒关系最为要好,沈卿姒尚未负伤回去的时候,他日日都是跟着沈卿姒的,沈卿姒回去之后,他便日日跟着沈卿樾,若不是因为沈知潜受伤需要照顾,他肯定也跟着沈卿樾一起上战场了。
“母亲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她虽说温柔,但绝对是一个坚毅的女子,更何况,阿娰在家中,定会安抚好府中女眷情绪的。”
沈卿樾开口纠正道,又待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等沈卿樾离开之后,沈卿羡思来想去都觉得如果沈知潜一直留在军营里的话,身体状况恐怕只会越来越糟糕,遂爬起来跟沈卿姒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急送了回去。
沈卿姒看似每日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实际上却掌握着整个颍都城的大动向,尤其是睿王府和李长明的动向。
沈云婳和青鸢去睿王府的第一晚上,并没有搞出太大的动静,但是孟如烟和魏氏皆在半夜听到女子的哭声,魏氏第一想到的就是妖魔鬼怪,不由地想到了那几个惨死的丫鬟嬷嬷,吓得硬是裹着被子睁着眼睛度过了一夜。
孟如烟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本来以为回到了睿王府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却不曾想晚上恐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哭声真实得可怕,她裹在被子里不敢入睡,亦是不敢喊人,就这样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肯定不敢喊人,若是在府中喊人,那么自己当初溺死那几个丫鬟和嬷嬷的事情就会不胫而走,万一传到府外去了,她的名声肯定会受损,再往远了说,如果传进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对她的影响将是致命的。
秋蝉晚上没有跟孟如烟一个房间,但是她晚上也听到了那个哭声,吓得亦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伺候孟如烟起床,一不上台阶就看到了门口的一大滩水渍。
看到这里,整个人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秋蝉,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伺候郡主起床。”
说话的人是孟如烟身边的李嬷嬷,平日里就喜欢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看着孟如烟长大的,到处耀武扬威,对院儿里的丫鬟更是不放在眼里,能欺负就绝对不会善待。
她伸着懒腰出来就看到秋蝉站在门口像是傻了一样,立马开口呵斥道,嘴里小声嘀咕道:“你这小蹄子,真是仗着自己在郡主跟前伺候了几年,就不知道规矩了,你知不知道郡主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人,你若是有半分闪失,惹怒了郡主,谨防你的小命。”
孟如烟受皇后娘娘的喜爱没错,打算让她嫁给皇上也没有错,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说皇后娘娘是要让孟如烟当皇上的皇后,自己则退位皇太后,这话到了李嬷嬷嘴里,就更加变了味。
秋蝉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颐指气使的李嬷嬷,翻了个白眼,收回目光,抬步上前敲了敲门,“郡主,奴婢伺候你起床了。”
李嬷嬷见她对自己没有好脸色,立马来了脾气,骂骂嚷嚷地上前,“诶,我说你个臭妮子,你是不是活腻了,竟然敢跟我使脸子,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看李嬷嬷上前就要揪自己的耳朵,秋蝉头往边上一偏,躲开了李嬷嬷的手,“奴婢伺候的是郡主,并不是嬷嬷,不经过郡主的同意就想来教训奴婢,嬷嬷这是不把郡主放在眼里吗?”
秋蝉忍李嬷嬷已经忍了很久了,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那李嬷嬷脸色一僵,立马扯着嗓子道:“老奴从小看着郡主长大,怎么,区区一个丫鬟,老奴还说不得了,我告诉你,你别想拿郡主来压我,郡主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不照样站在我这边,你算个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还想跟我叫嚣。”
那李嬷嬷说完就要踢秋蝉,秋蝉往后躲,不给她这个机会。
“疯了吗?”
李嬷嬷见踢不到她,又要上前抓她头发,却不想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接着孟如烟愤怒至极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