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宫女侍卫络绎不绝,个个行色匆匆,却又个个泰然自信,身在皇家,哪怕是宫女太监,都会觉得自己比外面的人高人一等。
沈卿姒一路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一路往皇后娘娘的寝殿走去,等终于到了皇后娘娘居住的长秋宫,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启禀皇后娘娘,长公主和沈大姑娘来了。”
常公公早就习以为然了,在门口提着嗓子小心翼翼的回禀道,沈卿姒和老太君则立在门口,等候召见。
里面的人敛去了笑声,命身边的几个英俊少年纷纷褪下,独独留下其中一个男子,在对方地搀扶下坐起来,回了一句:“让她们进来吧。”
“长公主,大姑娘里面请。”
沈卿姒刚跨进去,就看到几个英俊少年衣衫半解的从里面出来,眼神微惊,倒是老太君,并未看在眼里,而是直接往里走。
常公公将二人请进去之后自己就退了出去。
沈卿姒扶着老太君往里走,一层层帘幕挑起来,里面婀娜曼妙的身姿愈发清晰起来,只是到了最后一道幔帐的时候,宫女没有再挑起来。
“老身见过皇后娘娘。”
“臣女沈卿姒参见皇后娘娘。”
老太君是长公主,不用行跪拜之礼,沈卿姒则是掀起裙琚跪了下去。
“长公主许久不曾进宫了,不知道此次进宫所为何事?”
皇后谢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气势睥睨,虽沈卿姒不见其人,但是敬意已经自心底油然而生。
只听得她淡淡问了一句,随即又道:“起来吧,给长公主赐座。”
沈卿姒起身,扶着老太君在御赐的椅子前坐下。
沈卿姒往里面看去,就看到里面的人端坐在软塌上,身边有一个男子垂手而立,身形清隽,看一眼便知道也是少年。
“皇后娘娘,老身今日进宫是想请皇后娘娘替老身做主。”
老太君开口道,声音严肃。
“是何事?”谢敏沉沉的声音幽幽从里面飘出来。
老太君抬起头,朝里面看去,将沈云锦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声音跟着哽咽起来,忍泪道:“镇国公府嫁过去的女儿,不是让人如此糟践的,老身恳请皇后娘娘为二丫头主持公道。”
老太君说话,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一味地拉踩睿王府,也没有一味地为沈云锦求情,但是言辞间,所有的不是,都足以让皇后娘娘听个明白。
“今日既然长公主开口了,本宫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常德。”
谢敏说着,喊了一声常公公,就看到常公公立马从外面匆匆进来,“奴才在。”
“传本宫懿旨,让吏部尚书李长明速速进宫。”
“奴才这就去。”
常德赶忙出去请人,老太君看了沈卿姒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安慰。
“好不容盼到长公主进宫一趟,就留下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谢敏跟着说道,目光落到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卿姒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笑道:“几年不见,阿娰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如今回来了,可还想再随你祖父上战场?”
她看着沈卿姒,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她和孟祁离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做出那么轰动的事情来,毕竟,沈卿姒之前给她的印象,并不像是有如此决心的人。
沈卿姒听罢,立马恭恭敬敬地回到:“卿姒身子落下了病根,不能再上战场,以后只求可以一直陪在祖母身边,伺候祖母和母亲,等着沈家军凯旋归来。”
谢敏哦了一声,听到沈家军三个字,眼中一抹异样转瞬而逝,又自觉揭了沈卿姒的伤疤,遂转移了话题,“阿娰可有婚配?”
“回皇后娘娘,阿娰暂时还没有婚配。”
“那可有心仪之人?”
“暂时还没有。”
沈卿姒继续回答着,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神色平静。
“那等你有了心仪之人就来告诉本宫,本宫给你赐婚。”
谢敏承诺得爽快,随即又跟着笑了起来,如此相处,倒全然不觉得谢敏是一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女人。
如果是上一世,沈卿姒肯定又要掏心掏肺地效忠于她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沈卿姒心里太清楚谢敏是什么样的人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上一世谢辞游死了之后,她自觉无人可依,硬是将所有大臣全部换成自己的心腹,旧臣死的死,逃的逃,遭遇悲惨。
李长明来的时候,谢敏正在同老太君喝茶聊天,那一道幔帐,始终没有掀起来。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李长明不知道谢敏召自己入宫所为何事,但是看到老太君的时候心中也在暗自猜测是不是跟镇国公府有关。
“起来吧。”
谢敏淡淡开口,随即又道:“本宫命你去彻查镇国公府二姑娘沈云锦得疯病一事,力求还沈云锦一个公道。”
李长明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他昨日就已经听说了沈云锦在睿王府得了疯病,睿王妃隐瞒真相,最后被镇国公府强行接走的消息,如今让自己去调查,这不是将自己置于两难境地吗?
可是谢敏都已经下令了,他自然不敢拒绝,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担心。
“你放心,是本宫命你去调查的,有任何事情来禀报本宫就是了。”
谢敏见他迟迟不回答,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睿王府和镇国公府,无论是哪一家,都得罪不起,他区区一个吏部尚书,岂是他们对手?
见谢敏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自然不敢再继续多说什么,只好答应了下来。
“微臣遵旨。”
李长明领了旨便匆匆退下了,老太君和沈卿姒留在宫中用午膳,但是时间还早,老太君便带着沈卿姒去了御花园。
“阿娰,你方才做得很好。”
老太君一边缓缓走着一边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尤其是在皇宫里,不管见到什么,我们都不能去好奇,知道吗?”
沈卿姒知道她是在说方才看到那个几个少年从皇后寝殿里出来的事情,嗯了一声:“阿娰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