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面,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就好比,她现在是真的很难过。
立在边上的阿离,几次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痛苦,可是他自己心中也无比清楚,此时此刻的他,不能去做任何安慰沈卿姒的事情,也不能告诉她,她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死。
因为此时此刻沈卿姒所有的难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自己当初不答应沈启的请求,兴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情。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的愧疚就越加的深刻。
可是如果他不答应沈启的要求,沈卿姒到最后还是会知道,到时候知道沈知绪其实没有死,那对她来说,打击只会更重,而且,那并不是沈知绪想要看到的。
谢辞游将她抱起来,低头看着怀中的她,柔声询问道:“我们先回去可好?”先回去,有什么事情就回去再解决,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了,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难过,倒还不如早些回去,找老令公商量对策。
沈卿姒没有说话,只得靠在他的胸膛上,垂着眼睑,什么都没说。
见他不回答,沈卿姒便直接抱着她抬步离去。
“等一下!”
结果刚过桥,沈卿姒就喊他停下了。
谢辞游停下来,看着她,只见她从自己怀里下来,看了一眼被蔚捡起来拿在手上的长剑,那是沈知绪送给她的,目光有些凄然,上前,朝他伸出手。
蔚没敢第一时间就给她,而是看向谢辞游,似是在征求谢辞游的意见,谢辞游微微敛目,表示同意,他这才将剑递给沈卿姒。
沈卿姒接过长剑,也不言语,只是走到溪流边上,谢辞游几乎是瞬间眸子一紧,脚步已经迈出去了,就连对面的阿离,都是立马过来了,所有人都是心脏一紧,却听到她突然开口:“我不是寻短见。”
听到她这样说了,在场的人所有人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可是谢辞游却是一点都不轻松,整个人的神经就像是紧绷的,因为他已经猜到沈卿姒到底要做什么了。
但是他没有上前阻止,心疼,但是不阻止,因为,这应该是现在她唯一可以祭奠沈知绪的方式了吧。
沈卿姒看着下面那忘川河面泛着的一层幽深的冷光,甚至都将她的脸照得有些苍白。
她喉咙动了动,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握着剑身,缓缓拉过来,那剑刃上带满了鲜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谢辞游眉头都拧起来了,光是看着,就觉得疼,这种感觉,是真的。
只见她将手伸向外面,摊开手,那鲜血便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入湍急的流水中。
“父亲,阿娰没用,没能救你,女儿答应你,一定会用生命护沈家周全。”
许是悲伤过度,在喊完时候,一阵风吹来,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谢辞游上前,将她的手捂住,缓缓放下来,那血慢慢的从谢辞游的指缝间流出,他便是更加用力了,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看向阿离道:“你处理一下,我们先回去了。”
阿离嗯了一声,却也不说说话,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满眼凄凉,等一群人彻底消失不见了,他这才转身,迅速朝不远处的寺庙走去,脸上同时露出无比紧张的神色。
大门刚打开,便看到半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沈知绪,脸上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赶忙上前,凑到她面前,紧张的询问道:“将军,你可还好?”
沈知绪毒性大发,但是方才沈卿姒在外面,他根本就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得死死咬着牙强撑着。
此时此刻的沈知绪,脸上满是痛苦,那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伤痕累累。
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她伤口怎样,严重吗?”
“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为何还要一心考虑着阿娰,你难道当真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阿离有些想不通,更多的,是心痛。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问沈知绪一句,到底是什么毒,非要做到如此地步,难道就不能一起承担吗?
但是答案往往是否定的,不可以一起承担,也没有人能承担。
“唯有她好,我才会安心!”
沈知绪有些有气无力的望着他,脸上甚至都还挂着笑,一字一句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唯有沈卿姒好,他就算是死了,也无憾。
可是这一切,沈卿姒都听不到,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她。
阿离看着沈知绪,眼眸充血,颤抖着长叹一口气,“你可以自己慢慢休养吗?”
对于沈知绪现在的伤,他根本就帮不上忙,他若是强行给他运气疗伤,他自己所有的内力,都会被沈知绪体内的剧毒反噬,对沈知绪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沈知绪强撑着笑了笑,“我自己可以,你去找阿娰,一定要保护好她。”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可能离开这了?”
阿离丝毫不犹豫的回道,他还是绝对不会把沈知绪丢在这里的,以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就不能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沈知绪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想着沈卿姒现在有谢辞游保护着,而阿离刚告诉了她真相,她肯定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阿离这个时候去也没有什么作用,便只得答应下来,道,“阿娰现在肯定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你,你就暂且留在这里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阿离嗯了一声,便在边上坐下,有些颓然道:“你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晚点儿去给你找一些药草过来。”
这山林深处有很多苦修的动植物,亦是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去找一些来,对沈知绪恢复身体也有好处。
沈知绪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只是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沈卿姒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中便更加的痛不欲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