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如此相信你？”
翁韩看着他，一字一句质问道，这么久过去了，他到现在才说出来，让人如何能相信？
而且如果沈知绪真的没有死，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沈卿姒和谢辞游，而是告诉自己，相比于自己，谢辞游比他更能找到解药。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因为我担心，若是再不说，下一个受害者，还会出现在沈家军里！”阿离说完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翁韩，似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都传达给他，让他明白。
而且很明显，沈知绪之所以会中毒，绝对是被人算计了，对方的目标，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沈知绪，而是整个沈家军。
翁韩面色敛了敛，眼神也跟着顿了顿，认真的思索着阿离说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翁韩，全身心的为沈卿姒效劳，眼里也只有沈卿姒，以及沈卿姒的南疆。
他自己曾经做过对不起沈卿姒的事情，如今得到了沈卿姒的原谅，没有别的想的，唯一想的，就是想要用自己这一生去弥补自己曾经的罪过，好好照顾沈卿姒，为沈卿姒效劳。
这就是他想要做的唯一的事情，所以在阿离提到沈卿姒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打算相信阿离的他，终于是动摇了。
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尽，深吸一口气，却依旧没有做声。
因为阿离去万蛊山的时候，他也在场，和沈卿姒在一起。
而那石壁上的眼睛，他也看到了。
不只是他，沈卿姒也看到了。
万蛊山本来就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之前一直觉得是因为那里蛊虫盛行的原因，但是后来冥婆来了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阿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顺着方才翁韩倒酒的方向倒在了地上，长叹一口气，“今日说出来，心里舒坦多了。”
说完又倒了一杯，再顺着那个方向倒下去，“这一辈，是给沈将军的，那件事情，我承认，是我做错了。”
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不认为自己离开沈家军是错的，不认为自己陪着沈卿姒一起冒险是错的，不认为自己拿檀儿去威胁沈卿姒是错的，不认为自己阻止沈卿姒和谢辞游在一起是错的……
所做的一切，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细细想来，应该就是想要守护一个人的时候，慢慢的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吧。
他如此想着，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是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的荒唐，给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所以他现在爱而不得的痛苦，都是他的报应，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你做错的，何止是这一件？”
翁韩没有抬头去看他，而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倒了一杯酒，祭奠沈知绪，幽幽开口。
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阿离自己心里有数，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如果不是他，或许檀儿不会一生下就遭受那么大的磨难。
当年沈卿姒生子发生的事情，只有他和阿离心中最清楚。
若是没有他，沈卿姒和沈云姬，应该就会是另一种结局吧，他们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吧，更何况的沈卿姒，根本就没有逃出当年因为想要改变命运而种下的恶果。
“放过她吧！”
翁韩再次开口，没有题名道姓，说完之后抬眼望着阿离，眼神里带着请求，这是第一次，翁韩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阿离却不说话了，只指沉默着，一直沉默着，不给出任何回应。
“阿离，给她自由吧，，你已经让她失去一切了。”
翁韩突然开口，出言相劝，阿离的脸色却因此变了。
“当初你想要用檀儿去救她，不是也没有成功吗？放手吧。”
这个她，不是指别人，正是失踪多年的沈家幼-女沈云姬。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沈云姬一直都在阿离那里，之前沈卿姒也不是没有找到过她，只是她没有跟沈卿姒罢了，但是沈卿姒一心以为，沈云姬得阿离照顾，一定是好事。
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莫名的越是难过，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翁韩不知道阿离为什么要坚持把沈云姬留在身边，但是他知道的是，沈云姬需要自由，需要自己的人生。
“她原本应该无比精彩的一生，你已经毁掉了，所以，放过她吧，阿离，但凡沈将军有一点在天之灵，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稍稍过得好一点。”
但是现在的沈云姬，过得一点都不好，现在的她，是一直被囚禁在囚笼里的鸟，被剪掉了所有羽翼，磨掉了所有对外面蓝天的向往。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在翁韩的一再劝说下，阿离终于是开口了，一字一句，都带着斩钉截铁的笃定。
翁韩不解，亦是不明白，“你为何到现在都还不肯放过她？如果被阿娰知道你把她关起来了，你觉得阿娰还会像现在这样尊敬你，相信你吗？”
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让翁韩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因为我爱她！”
这一句话，阿离几乎是喊出来的，压着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嘶吼，带着沙哑，带着让人心疼的无奈，望着翁韩的眼睛里泛着血丝，第一次，他红儿了眼眶，看着翁韩，那种情绪，让翁韩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懊恼，后悔，痛苦，不舍，挣扎……一个人在同时可以表现出的所有情绪，都在他的眼睛过了一遍，翁韩那个时候还不能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表达这么多种情绪，但是后来有一天，他在另一个男人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方才突然明白过来，那是——爱而不得！